做春風，不做刻刀

·李津

做春風，不做刻刀

·李津

“玉不琢，不成器?！弊鳛橐粋€傳統觀念很強的媽媽，我特別信奉這句話。兒子桐桐出生后，我便開始實施自己的周密計劃，對照兒童發育表一板一眼養育。

誰料事與愿違，快3歲時，桐桐突然“叛逆”起來，脾氣暴躁，膽小。我對他嚴厲勸誡，卻沒有一點改觀。有一天，老公說：“最近，你精神太緊張了，周末我們去鄉下表姐家散散心。”

一到表姐家，外甥女芳芳就跑過來，拉起了桐桐的手，桐桐卻顯得很拘謹。這時，表姐摸了摸桐桐的頭：“院子里有小鴨子，快去和姐姐看看吧！”桐桐一聽，便隨著芳芳去了。芳芳比桐桐大半歲，兩個孩子很快就熟悉起來。后院墻角有一堆土，桐桐奔了過去，芳芳拿來小鏟子，和桐桐玩了起來，不一會兒兩雙小手滿是泥巴。我幾次提醒他們當心弄臟衣服，可表姐笑嘻嘻地沒有任何表示。

過了一會，表姐取出一盤葡萄招呼：“吃葡萄啦！”芳芳趕緊去水盆邊洗手，還說：“甜葡萄不喜歡小臟手。”桐桐聽到了，也過來和芳芳一起洗。我一愣，桐桐最反感洗手，今天卻這樣乖順。

午飯后，芳芳拉桐桐進了果園，說：“姐姐教你摘桃子。”我走近一看，芳芳所說的摘桃子，不過是把收好的桃子拿出來，再放到另一個筐里，桐桐也學著她的樣子忙活起來。那天下午，由于兩個孩子的“搗亂”，姐夫多忙了半個小時才收工。芳芳拉著姐夫的手，掏出一塊手絹擦去他額頭的汗珠，輕聲說：“汗滴禾下土，爸爸累了?！蔽铱聪虮斫悖斫阌行┎缓靡馑迹骸澳翘炜此至骱沽?，我就隨口和她說了一句，也不知道用得對不對。”芳芳雙手環住姐夫的脖子，開心地笑了，眼里全是幸福的光彩。曾經，我教桐桐背了很多唐詩，但從未在他的眼睛里看到這樣的光彩。

表姐和姐夫沒有學過任何育兒知識，卻實踐了最好的教育，那就是春風化雨，不留痕跡。而我對桐桐的教育就像一把刻刀，一次次劃向孩子稚嫩的心，我想把世界一切美好的東西都教給他，但我的方法讓這些美好都變了味道，也險些讓桐桐因為畏懼而失去靈性。

我不斷反思自己，把家里的計劃書全部丟掉，也不再定時教桐桐讀詩認字，而是帶他一起玩泥巴、逮螞蚱，陪他做一切感興趣的事?，F在，桐桐笑容明顯多了，情緒也變得平和。那天帶他去花園，他突然對我說：“媽媽，你就像春天一樣美麗。”我在他臉上輕輕一吻，慶幸自己終于回歸了教育的本質，帶著一顆悠然的心去感悟，去偶得，只有這樣的潤物細無聲，才是有生命的教育。

（摘自《婚姻與家庭·性情讀本》2015年1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