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菜主義

徐斌

八小時之外，我愛讀書、騎行、種菜。我發現，這三者之間，有著內在的聯系。比如讀書、騎行、種菜，都是為了看風景，不同點在于前者是向深處看，騎行是向廣處看，種菜則是看向自己。

前幾天騎行時，看見一塊廣告牌，曰“好米主義”，豎立于一家糧食加工廠的門首，每個字都有我的自行車輪子大。于是想到“好書主義”“好菜主義”。如今出版物之多可謂浩如煙海，可是高質量的少；菜場里的蔬菜堆積如山，然而問題很多，以至如何挑選蔬菜、如何洗滌蔬菜的視頻在網絡上有很高的點擊量。

就說“好菜主義”。蔬菜跟人一樣，它們的生長也需要好的環境，可是現在由于化肥、農藥、除草劑等的過量使用，種菜的土壤重金屬含量超標，澆菜用的水富營養化，至于種植在路邊的蔬菜，還要整天呼吸汽車廢氣。

為什么菜農會過量使用這些東西呢？菜長得快，長得好看，人又輕松啊。比如菜地里的雜草，都是打不死的小強（即蟑螂），通常都是邊鋤邊長。動手薅吧，也薅不盡，但用除草劑噴灑，立馬死光且不再復生。使用化肥菜長得快，比澆糞省力、干凈。特別是使用氮肥，可以促進蔬菜的光合作用，使菜葉保持鮮綠，防止枯黃。

蔬菜病蟲害多，除了有異味、有漿汁的菜，像青菜、豇豆、黃瓜、圓白菜這些，都是蟲的最愛，所以會打農藥，但這劑量有時便會控制不好。到了賣菜時，就像魚蝦不能離水，蔬菜離了泥土會蔫，會爛，于是又被施以保鮮劑。總之，無論生產者還是銷售者，都是為了求快，求輕松，求菜的品相好，求又多又快地掙錢。

食用有害蔬菜，輕者嘔吐、頭暈、拉肚子，重者致人死亡。而看不見的，是留下的重大隱患。單說過度施用氮肥種植出來的蔬菜，硝酸鹽含量往往超過標準。硝酸鹽在人的體內可被還原成亞硝酸鹽，能使人體缺氧，嚴重時能使人窒息。又可與人體血紅蛋白反應，造成高鐵血紅蛋白癥，長期攝入容易使人智力遲鈍。又間接與次級胺結合，形成強致癌物質亞硝胺，從而誘發人的消化道系統癌變。

而資料顯示，人體攝入的硝酸鹽80%來源于蔬菜，尤其是菜的葉子。其實讓蔬菜多曬幾天太陽，推遲蔬菜上市的時間，就可以減少農藥的殘留，降低硝酸鹽的含量，但是種菜的人大多等不及。巴菲特說：“評價一個人時，應重點考查四項特征：善良、正直、聰明、能干；如果不具備前兩項，那后面兩項會害了你。”現在有些人已經被害了。

慶幸的是，我有一塊菜地，可以自己種菜。我種菜時絕不使用除草劑，動手捉蟲，多澆綠肥、糞便，偶爾撒點復合肥，而且保證它們擁有足夠的生長時間。所有的蔬菜都在時間之河泅渡，又是一種獨特的風景，令人賞心悅目。我因此懷著感恩的心，感謝泥土、陽光和水，感謝瓜豆和番茄。鐵凝說過，“讀書是有重量的精神運動，即被佳作感動，領略到精神的力量。”我想，種種蔬菜，也同樣能受到啟迪和教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