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多久未梳理自己的羽毛

龔細鷹

作家麥家做客央視節目曾說到一件事。當他聲名遠揚時，各路媒體蜂擁而至，有人拿著數額不菲的錢來請他寫長篇小說，他答應了，花了3個月完成了30萬字的《刀尖》初稿。當他靜下心來修訂這部小說時，不禁羞愧難當。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這樣一部粗糙的“作品”竟然出自自己之手，盡管之后他花了大半年的時間修訂，但依然無法讓自己滿意。20萬字的處女作《解密》耗費了麥家11年的時光，那是他整個的青春。20萬字與30萬字，11年與3個月，兩組簡單的數字，卻是如此鮮明的對比，麥家痛惜地問自己：“為何會如此不愛惜自己的羽毛？”《刀尖》成了他心頭一道無法抹去的傷疤，痛定思痛，他決定爬出欲望的陷阱，重新出發。

表演藝術家李雪健成名后，曾拍過一個商業廣告，有一句廣告臺詞是“沒有聲音，再好的戲也出不來”。幾年后，他在電視劇《搭錯車》中飾演一位啞父。在劇中李雪健從頭至尾沒有一句臺詞，但他用豐富的面部表情及肢體語言，細致入微地將啞父的復雜情感表現得淋漓盡致，無聲勝有聲，獲得了觀眾的一致認可。然而，贊譽之余，人們也常聊到他拍的那個廣告，無疑，他在《搭錯車》中的表演徹底顛覆了那句廣告詞。李雪健深為自己當初輕率的行為自責，他覺得自己就是古代那個既賣矛又賣盾的人，以致于貽笑天下。反思之余，他發誓再也不拍商業廣告。此后的幾十年里，多少商家找上門來，無論多么誘人的條件，李雪健始終堅守著自己的誓言，他告誡自己要珍惜聲名，這是對觀眾負責，也是對自己負責。

我小時候曾養過一只鸚鵡。每天婉轉歌唱完畢，鸚鵡總是立于一隅，安靜地梳理自己的羽毛。它用喙仔仔細細地清理身體的每一個部位，日復一日，樂此不疲。那時，我以為鸚鵡僅僅是出于愛美之心，才如此愛惜自己的羽毛，但父親告訴我，因為鸚鵡的表皮會衍生寄生蟲，所以它必須將之清理，以保持自身的清潔。

我們每天為仕途所困、為生意所陷、為燈紅酒綠所誘，很容易迷失自我。劉向在《說苑》中寫道：“夫君子愛口，孔雀愛羽，虎豹愛爪，此皆所以治身法也。”孔雀與鸚鵡尚且如此愛惜自己的羽毛，而你呢，有多久未梳理自己的羽毛？定期梳理清潔自己的羽毛，把生命中的貪欲、浮躁、虛假等雜質清理掉，方能在歲月的長河中不偏離軌道。

（編輯 之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