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級木匠如何練成

胡立成

秋山利輝今年73歲，是日本大師級的木匠，他為天皇正殿制造家具，并創建了“秋山木工”。

從小成績倒數但對木工極感興趣的秋山利輝，特愛中國文化，崇拜魯班師傅。他童年時特別“拙劣”，比如他小學至中學期間成績總是倒數第一，直到初二才學會寫自己的名字。然而秋山也早就顯示出了“匠人”天賦，小學四年級時就開始為鄰里做一些小木活，放學回家他喜歡看到鎮里來干活的手藝人工作。“就一直看他們手頭的動作，并自己琢磨。”村里面的嬸嬸們讓他給修繕小屋或者是搭一個架子什么的，都夸他長大了能成為一個家具巧匠。

16歲那年春天，他去了大阪最好的木工所，開始了寄宿的學徒生涯，當時住在恩田師傅家里，最初三年是跑腿（干雜活），接送師傅的孩子什么的，總之做些瑣事。特別是交貨，這是大家都不愿做的事，他卻總是搶著干。交貨很繁重，要在車后套上板車，再把沉重的家具放在二十公斤的板車上拖著走。如上坡，即使遇到紅燈也不能停下來，要大聲吆喝著才能通過。在秋山的心中苦與累不算什么，只要學得出色的手藝才是滄桑正道。

22歲他成了匠人，并且成了東京第一木工所中收入最高的匠人。他反思成功時萌發了一個念頭：“覺得應該做一件事，要培養一些超過我的徒弟，然后把他們送到社會各領域去。”五年學徒期間，他不僅掌握了制作家具的技術，還學會了工匠必須懂得的舉止和禮儀規范，正是學徒制造就了現在的秋山木工。那時他花了第一筆工資1500日元買了一把刨刀，一直使用至今。

27歲他創辦了“秋山木工”，成為日本手工家具訂做行業的佼佼者。在5年后開辦學校招收學徒，學制八年，學費全免，針對學員設有不須償還的獎學金制度。

由于“秋山木工”在日本木工界地位顯著，每年報名的人很多，但秋山對學員要求極為嚴格，要先接受四天訓練，并經考試才能入學。訓練內容包括打招呼、自我介紹、泡茶、打電話等，其中最重要的是“能考慮別人，而關鍵在于能否成為‘能夠感動別人的人”。因為在浮躁時代，心高氣傲眼高手低的人很多，秋山挑選學徒時就有了獨特要求，首先是陽光開朗，并要“傻”一點。學木工初衷必須是讓父母高興。他認為，“如果一個年輕人出于要讓父母高興和感動，而想要成為明星匠人，那么在學習過程中，無論他碰到多大困難，無論遇到怎樣的逆境，他應該都可跨越。”

2014年，有3名中國臺灣地區的年輕人遠赴日本，到秋山木工求學，為了考察他們，秋山本人專程飛赴臺灣，了解他們的家庭情況，并和他們的父母交談三五個小時。在秋山的心中，孩子如果和家人共同生活，并尊敬年長者的話，他們被錄取的可能性就會非常大。

即使獲得了入學資格，也不能輕松。社交網絡流行的時代，針對以成為工匠為目標的見習者與學徒，學校頒布了十條規則，其中被秋山錄取的學徒不能用手機，不準談戀愛，男女一律留板寸，每天早起長跑，背誦并踐行《匠人須知三十條》，只能書信聯系，過著苦行僧般的生活。作為“師父”的秋山利輝，不管吃飯還是跑步、打掃廁所，都與學徒一起踐行法則。

在秋山學校，學員一年上預科，四年做學徒，唯有技術和心性磨練成熟者，才會被認定為“工匠”，收到印有名字的“法被”（日式短上衣），得到邊工作邊學習的許可。在八年中，學員們每天都要背誦三四遍《匠人須知三十條》。八年后便被趕出學校獨立去闖蕩世界。因為他要培養木工界的“超級明星”，到目前為止已培養出60余名工匠。40年間，培養的學徒每年在日本技術工藝比賽中包攬金銀銅獎。“秋山木工”已成為日本頂級的高級定制家具品牌，服務于日本天皇皇室、五星賓館、國會議事堂等，年銷售額已過11億日元。

“秋山木工”認為，在現代社會，一個人若想實現真正的自我，社會若想恢復凝聚力，必須重拾失落的“匠人精神”。匠人們不斷修行，全身心投入，拒絕誘惑，持之以恒，也許這正是日本匠人成功的秘訣。

（編輯 花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