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手段

曾艷繪

阿城是個小混混，最近在城里混得并不好，全部身家就幾百塊錢，裝在一個劣質的黑色錢包里充門面。眼看要回老家了，他尋思著帶些禮物送給鄉下的狐朋狗友們，可他并不打算動用那幾張鈔票，他想另找門路。

終于有一天，阿城覺得機會來了。在城區的天橋上，有個擺地攤的老頭，阿城盯了他幾天。老頭擺攤的家什，不過是一個簡易的小木箱，里面掛滿各種款式的手表。小木箱邊上豎了一塊紙牌，上面寫著：走私名表，一只三十，概不還價。

要知道，在城管們的圍追堵截之下，這個天橋上的地攤主們紛紛轉移了陣地。只有這個賣表的老頭，每次城管一來，他立刻合上木箱跑路，方便快捷。借著天橋上人流量大，他一次次地成功逃脫。

這天，阿城無所事事，一個人來到天橋上，在這個唯一幸存的小地攤前停下，裝作對那些款式新穎的手表很感興趣的樣子。

老頭拼命向他介紹表的好處：漂亮、大方、尊貴、實用、夠檔次……阿城看著地攤上“概不還價”四個字，極為鄙夷，心想：真當你是商場專柜啊，還不讓還價，任是針尖我也能給你刮下二兩鐵來，哼！

阿城故作認真地挑了一只表，拿在手上仔細察看了一會兒，接著問道：“能不能便宜點？”

老頭回答道：“兄弟，看清楚啦，概不還價。”

阿城笑著說：“別把話說這么絕嘛。低一點，我多買幾只。”

“那你想買幾只？”老頭試探著問。

阿城不禁心花怒放：這么容易上鉤！不過他不動聲色，仍然裝作很有興趣的樣子：“那要看你能便宜多少錢嘍。”

老頭想了想，說：“你要是買五只以上，算二十八給你。”

阿城搖搖頭說：“才少兩塊錢啊？老板忒小氣。”

“哎喲老弟，看你也不像貪便宜的人，買東西還得先看貨色不是？你看我這表，從臺灣走私過來的，都是好表啊……”老頭一個勁地夸著。

阿城冷笑道：“大爺，好表能輪到你在這兒賣？大家都是明白人，你就別拿這種話來蒙我了。這樣，你箱子里的這些，我都要了，每只多少錢？”

老頭一愣，哎呀媽呀，來大客戶了，可不能讓他走嘍！他狠狠心，伸出五個手指，說：“二十五塊！底價，不能再少了。”

阿城用挑剔的眼光看著箱子里的表，猶疑地搖了搖頭：“還是有點貴。”

老頭生怕這位貴客飛了，割肉似的說：“兄弟，要不你出個價？”

這時，一直嘻嘻哈哈的阿城突然變了臉色，他一邊從褲兜里掏出工作證，一邊用嘲笑的口吻跟老頭說：“我看你還是白送給我吧！”

老頭一看傻眼了：他是城管！這年頭城管都穿便衣了！完了完了，這下可真要割肉了。只聽阿城說：“我早就盯上你了，我倒要看看你這骨頭有多難啃。”

待老頭回過神來，阿城已經把他的箱子沒收。老頭趕緊沖上去抓住阿城，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往阿城身上抹：“饒了我這次吧，我保證，以后再也不在這兒擺攤了。”

阿城不理，裝作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提著箱子揚長而去。他轉過了兩條街，看老頭并沒有追上來，才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嗨，成功了！你辦的這個工作證還真管用呢，那老家伙一看就傻眼了，根本就想不到是假的，哈哈哈……”

阿城怎么也不會想到，此時，老頭正從袖子里抖出一個劣質的黑色錢包，打開來，瞅了兩眼，滿意地笑了。要知道，他在賣表之前可是個出色的扒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