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醫

黃天恬

求醫

黃天恬

一滴水能映出太陽的光芒，一件小事也能體現出社會的多樣性。

周末，我意外地發了高燒，爸媽把我送去了醫院。

急診室被圍得水泄不通，你擠我來我推你，悶熱混濁的空氣使我更加頭暈。急診室唯一的病床上躺著一個女人，我們連個坐的地兒也沒有了。

“讓一下，讓一下?！币粋€年輕的男人拉著他女朋友的手擠了進來，站在僅有的一個值班醫生的面前。

“嘿，你給我看一下，怎么我女朋友的燒還不退呀！”那個年輕男人操著一口正宗的京腔說。

“你排隊了嗎？”醫生還沒來得及張口，一個身材瘦小、皮膚黝黑的男人站了出來。他的穿著很樸素，鞋子上還沾了未洗凈的泥土。

只見那年輕男人用裸露的目光將男人打量了一遍，最后扁了扁嘴，轉過頭繼續問醫生：“嘿，你幫我看一下她……”

“這位先生，你不能插隊！”那男人急了，用帶著鄉音的普通話向他喊去。年輕男人皺起了眉，正著眼盯向了他：“你吼什么呀！我用不著你提醒。”年輕男人朝他翻了一個白眼，不甚在意的模樣。

見狀，男人急紅了臉，大喊：“喂，大家都在辛辛苦苦排隊，誰不是病著的？”

“嘿——”年輕男人不耐煩了，“你想怎么著？”

“我不想怎么著，我妻子已經高燒了七天，我們從家鄉到縣里看病，縣里說治不了，又到市里，最后轉到這里，花了那么多錢，跑了那么多路，一點效果都沒有！你現在還要來插隊，你什么意思？”只見男人紅著眼指著那個躺著的女人，聲音變成了吼，脖子上的青筋都暴了起來，原來躺在病床上呻吟的是這男人的妻子。

我默默地轉過頭向醫生看去，只見醫生緊鎖著眉頭在看電腦屏幕，鼠標飛快地移動、按鍵，移動、按鍵……

“老公……”躺在病床上的女人動了動，用沙啞的嗓音說道，“別吵了，算了?！?/p>

眼見那女人要坐起來，男人趕緊上前扶了一把。我望向她，女人的兩頰紅得異常。而那年輕男人的女朋友也及時地扯了扯他，小聲地朝他嘟嚷了幾句。

一切事物都在繼續運轉，剛剛那場爭執只是再尋常不過的插曲。

我那熱心腸的媽媽走到那對夫妻面前，自然地與他們搭起了話。

“你妻子患的是什么病啊？”媽媽問。

“醫生說是紅斑狼瘡，我也搞不懂是什么。但我們好不容易從農村跑到大城市來，醫生竟然說沒床位了，不治，要轉院！”男人雙手緊握著女人，無奈的語氣，焦急又迷茫的眼神，這樣的無助讓我的心一顫。

“醫院這樣做也不應該呀，誰的命都是命，怎么能說不治就不治呢？”善良的媽媽開始替這對夫妻打抱不平。

這時，旁觀的人也插了話：“兄弟，剛才那小伙子年輕氣盛的，你也別放在心上?！?/p>

男人感激地望了他一眼，長嘆了一口氣。女人一言不發，靠在男人的胸膛上。突然，女人的呼吸有些急促，我定睛一看，她的眼里閃著淚光，卻依然緊抿嘴唇。原來是在哭……

后來的學習中，老師與我們聊到了中國夢，而我則想起了那對農民夫妻。

我不禁反思：我們的追求是什么，是物質充足的今天嗎？我們的夢想又是什么，是飛速發展的當下嗎？或者說，我們個人追求的是什么？是只希望擁有富足的物質生活，還是注重精神文明讓每天都過得更有意義呢？人的身體生病了，固然可以去求醫問藥，但良知的缺失、人性的缺陷、生活中的種種詬病難道不更加需要問藥求醫嗎？如果都有健康的體魄，人們就不必飽受病痛的折磨而去就醫，如果文明的精神隨處可見，那不就看到了五彩的中國夢想之花嗎？

（作者單位：長沙市明德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