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紅嬰(中國政法大學,北京 100088)
農業遺產的傳統性與當代性
劉紅嬰
(中國政法大學,北京 100088)
每一項農業遺產本身應具有長久的發展脈絡,并且是與當地的傳統習俗、生存方式、文化體系、自然環境共同延續下來的。農業遺產其本身是傳統的,甚至可能是非常古老的,它們包含著人對土地、對大自然、對宇宙一以貫之的看法,包含著其自身建立起來的知識體系、審美追求、生活態度,以及人類與所處環境建立起來的長久穩定的關系。同時,從價值標準和制度體系看,農業遺產是當代人類普遍價值觀的產物。它依靠當代的法律及其規則,按照當代科技的思維進行判斷,用當代行政管理手段加以保護。由此,農業遺產的傳統性和當代性是相輔相生的,傳統性和當代性融為一體,它們就構成了當代語境下的具有公共性質的關于“遺產”的獨立概念和保護體系①本文部分內容曾在2016年6月于韓國召開的第三屆東亞農業遺產學術研討會的大會發言中宣講。。
傳統性;當代性;均衡;融合;農業遺產;法律
在當代的社會語境、法律語境和文化語境中,當“遺產”一詞不是用于“公民死亡后所遺留的合法財產”②《繼承法》第三條“遺產是公民死亡后遺留的合法財產”,是純粹的私法概念。時,其含義就有了不斷擴展的公共性。諸如,“思想遺產”“政治遺產”“哲學遺產”“文學遺產”等,均屬于其相關領域的共有財富。而當法律明確一定范疇后,被法律所確認的“遺產”就成為公法上的概念,“農業遺產”(agricultural heritage)便是這樣的法屬概念。
將傳統而有效的農業形式作為文化遺產來認知,是人類理性行為的一種體現。在理念和實踐上將其規范起來的是聯合國教科文組織(UNESCO)和聯合國糧農組織(FAO),前者的世界遺產事務運作成熟,文化遺產大類中包含有農業遺產(agricultural heritage),較早奠定了農業遺產理念和實踐的基礎;后者的“全球重要農業遺產系統”(globally important agricultural heritage systems,GIAHS)工作項目,更是將農業遺產價值予以提升。相應的農業遺產制度,使得農業遺產與農業遺產所在區域的整體可持續發展產生了密切的關聯。
1.1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的《世界遺產名錄》中的農業遺產
世界遺產的法律依據是1972年的《世界遺產公約》,迄今業已穩定執行了40余年,類型多樣、成果頗豐。農業遺產是世界遺產眾多類型中的一個類型,因而數量并不龐大,進入《世界遺產名錄》(World Heritage List)的遺產項目,均為極具代表性的。
從實際執行和運作的效果來看,聯合國教科文組織(UNESCO)的農業遺產確定的是大農業概念,不只局限于農耕,還可以囊括林、牧、漁、獵等多個范疇。已有的世界遺產中的農業遺產,包含有稻米梯田、葡萄酒莊、咖啡種植園、傳統灌溉系統、游牧生活方式等類型。
1.2聯合國糧農組織的“全球重要農業遺產系統”
作為對全球日漸脆弱和減少的家庭農業和傳統農業的應對策略,2002年在“世界可持續發展峰會”期間,聯合國糧農組織正式推出“全球重要農業遺產系統”計劃,以推動在保護和適應性管理上的全球合作。
聯合國糧農組織認為,傳統的農業系統至今仍然為20億人③這一數據參見FAO, Why Dynamic Conservation of Agricultural heritage? http://www.fao.org/giahs/giahs/giahsabout/en/,訪問時間2016年5月18日。提供糧食,同時保持著生物多樣性、實踐生產知識及相關文化。全球這樣的農業遺產應當得到認知與支持,使之保持并世代發展下去。
由此,它強調入選計劃的每一項農業遺產都是自成“系統”(system)的,不可被替代,并且具有生態和文化的積極意義,因而由全球角度均衡地來看,還是“重要”(important)的。
1.3聯合國教科文組織農業遺產和聯合國糧農組織農業遺產的關系
聯合國糧農組織的農業遺產理念與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的農業遺產理念在精神和價值觀上是一致的,均強調人與所處環境長期達成的共存關系,追求生物多樣性、文化多樣性和可持續發展的目標。
在概念表達上,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的農業遺產在世界遺產中文化遺產的大類之下,屬于一個分支,其主要強調農業遺產要成為在文化蘊涵、景觀多樣性及土地可持續使用方面的范例,其中也包括在氣候與環境變化下人類仍然能夠頑強應對和生存的范例。因而,它不追求數量增多,而是突出典型性以及類型的均衡性。
諸如古巴具有農業史學意義的19世紀的咖啡種植園(archaeological landscape of the first coffee plantations in the South-East of Cuba),克羅地亞的在古希臘時代就已開始呈現的葡萄、橄欖等豐收景象的斯塔利格雷平原(StariGrad plain),埃塞俄比亞延續了400余年農業傳統的孔索人文化景觀(Konso cultural landscape),印度尼西亞巴厘島的素巴克水灌溉管理系統(the subak system as a manifestation of the Tri Hita Karana philosophy),這些教科文組織農業遺產都是表達人與環境持久的、和諧互動的代表性范例,類型上講求多樣,并具有突出的典型性。
糧農組織則強調,其農業遺產的概念更加復雜,每一項重要農業遺產系統都是活態的、演化中的,顯現了人類群體與他們生存的土地形成的錯綜復雜的關系,包含了文化、生態及更廣泛的人際環境。人類和他們的生存活動持續不斷地適應著自然環境條件的制約,同時也對生物環境和景觀進行了不同程度的塑造。這使得人類世世代代能夠積累經驗,能夠不斷擴展和深化知識體系,以致能夠使生存活動的復雜性、多樣性緊密地融為一體。
由于更突出專業內容,要展示其豐富性,因而糧農組織在遺產的確認上追求一定的量,并預期以量來顯現質。其計劃目標為100項,已遴選出三之一強。
總體而言,除在執行技術上有所不同外,二者在價值目標上沒有差異。因而,最典型的遺產項目會同時具備兩個身份,即既是教科文組織的農業遺產,也是糧農組織的全球重要農業遺產系統。教科文組織和糧農組織共同的范例,當推菲律賓呂宋島的稻米梯田(rice terraces of the Philippine Cordilleras)和中國云南的哈尼梯田(cultural landscape of Honghe Hani rice terraces)(圖1、圖2),它們既是世界遺產,又是全球重要農業遺產系統。

圖1 哈尼梯田景色

圖2 有人和牛勞作的哈尼梯田
2.1傳統性要素
每一項農業遺產本身應具有長久的發展脈絡,并且是與當地的傳統習俗、生存方式、文化體系、自然環境共同延續下來的。農業遺產其本身是傳統的,甚至可能是非常古老的,它們包含著人對土地、對大自然、對宇宙一以貫之的看法,包含著其自身建立起來的知識體系、審美追求、生活態度,以及人類與所處環境建立起來的長久穩定的關系,此為農業遺產的傳統性。
由此,能夠看到農業遺產與習俗、信仰、社會關系結構以及生活方式等內容是融為一體的。或者說,是一個廣義文化概念。比如我國第一項全球重要農業遺產系統——浙江青田的“稻魚共生系統”,在水稻田中養魚,有著1 200多年的悠久歷史。它通過魚食昆蟲雜草、魚糞肥田的方式,使系統自身維持正常循環,遠離化肥農藥,保持了純生態的農田。隨之,有了一碗新飯、一盤田魚,祭祀天地,慶賀豐收的秋日傳統儀式;還與民間藝術交融,派生出了田魚雕刻、青田魚燈舞等藝術形式,發展出獨具特色的稻魚文化。這些內容都是該項遺產包含的要素,即農業形式及其承載的地域文化。
2.2當代性要素
從價值標準和制度體系看,農業遺產是當代人類普遍價值觀的產物。它依靠當代的法律及其規則,按照當代科技的思維進行判斷,用當代行政管理手段加以保護。此為農業遺產的當代性。
農業遺產的當代性,首先體現在價值觀的當代性上。而價值觀的確立仰仗于穩固的制度框架,由法律的運作系統支撐起來。在過去的幾十年間,關于人類共同遺產④人類共同遺產包括南極、外層空間、公海及其海底資源、世界遺產、人類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作、文化多樣性、數字化遺產。的國際公法就不斷地建立、調整、完善其價值理念和執行規范,使得這種當代性越來越凸顯。
比如,在執行《世界遺產公約》的過程當中,早期農業遺產被劃分至自然遺產的大范疇,世界遺產法認定農業遺產屬于自然遺產而非文化遺產,適用的也是自然遺產的標準。隨著理念的轉變、修正及廣泛認可,到1992年,世界遺產委員會大會修改了執行法《執行〈世界遺產公約〉的操作準則》⑤《執行〈世界遺產公約〉的操作準則》是配套的下位法律,世界遺產的專業標準、程序規則和執行政策等重要內容,均體現于此執行法當中。,農業遺產被重新確立為文化遺產,適用文化遺產的標準。這是一個性質上的大變動,農業遺產的發展進程,即由自然到文化的認定的大變動,充分地、典型地詮釋了價值觀的當代性。其轉換過程順暢,也是因為價值理念的發展清晰,理論的成熟自然鋪就了其身份“轉型”的路,其話語環境是立體而成熟的。
糧農組織的全球重要農業遺產系統看似沒有直接的公約、憲章等當代國際法文件來確認,但在實質根源上仍然生長于法律的沃土中。從一個直觀層面看,它是一項覆蓋全球的工作計劃。而就理念基礎而言,其法律上的主要依據是《生物多樣性公約》,強調農業生態系統中的生物多樣性;同時在保護和具體標準的執行方面,較大程度地參照了《世界遺產公約》和《保護非物質文化遺產公約》。
2.3傳統性和當代性的一體性
由上梳理可以看到,重要的是,農業遺產保護作為全球性事務,其傳統性和當代性需要融為一體,也必然要融為一體。否則,它們共同構成的當代語境下的具有公共性質的農業遺產的獨立概念就難以成立,保護工作也無從展開。
為了強調農業遺產的傳統性和當代性的合一力度與不可分割性,在這里需要清晰呈現一個邏輯鏈:農業形式是在與環境長期協調中形成的,地理條件塑造了農業形式;農業形式在其漫長傳承的過程中培育出富含所有生活內容的文化,集合了人的智慧、傳統知識、傳統習俗、社會形態。以農業遺產的理念和制度予以保護,它們才有未來。每一項活態的農業遺產系統都是其所在地區域文化的反映,并對其所在地區域文化進行著持續的維護,讓區域的文化形態保持綿長生命力。前述全球重要農業遺產系統“稻魚共生系統”之所以使位于浙江中部的青田逐漸消除了之前受大農業沖擊、年輕人承接不暢等諸多問題,之所以在形成1 200年之后仍然有未來,正是由于它作為全球重要農業遺產步入了與區域文化的良性循環當中,傳統性和當代性自然而然地融合為一體。
探究農業遺產保護其實質,一言以蔽之,即解決當代價值觀下傳統農業系統的生命力持續問題。我們設立標準,將符合標準的傳統農業實體及其附著的智慧、成果通過法定程序確立為“遺產”。依照國際公法,其性質還屬于人類共同遺產。那么,新理念下的新產物成立之后,會衍生出怎樣的問題,是否會形成問題的循環,都需要后續的實踐檢驗和推敲完善。亦即,農業遺產的傳統性和當代性之間不僅需要融合,更需要全面的平衡。
3.1必然的挑戰
一些挑戰必然會出現在面前。在北歐,生活在亞北極地區的薩米人(拉普蘭人)世代以獵馴鹿、養馴鹿、食馴鹿為生,以馴鹿為依托,服飾、家居、出行、信仰、禮儀等均離不開馴鹿,且形成了自己的文化傳統(圖3、圖4)。顯然,這種文化體系在今天的法律價值觀下受到了沖擊,與環境法、動物法產生了矛盾。如果薩米人遵循當代法律價值,就意味著放棄他們的文化。因此,必須在當代法律與傳統之間找到最佳的平衡點。

圖3 瑞典約克莫克薩米博物館所展示的薩米人文化

圖4 現代薩米女性講解薩米文化
3.2問題的延伸
薩米人案例中這樣的沖突是典型的傳統性和當代性的沖突,也正是農業遺產面臨的挑戰。問題也就延伸出來,為什么它屬于農業遺產的范疇?
從農業遺產事物的實際執行和運作的效果來看,基本概念是比較寬泛的,農業遺產不局限于狹義的農耕領域,還包括林、牧、漁、獵等多個范疇。世界遺產中的農業遺產,就有稻米梯田、葡萄酒莊、咖啡種植園、傳統灌溉系統、游牧生活方式等類型。糧農組織的全球重要農業遺產系統分類更加專業和多面,主要有以下類型:
(1)山地稻米農業生態系統(mountain rice terrace agro-ecosystems);
(2)多作物種植農業系統(multiple cropping/ polyculture farming systems);
(3)下層植物農業系統(understory farming systems);
(4)游牧與半游牧生活系統(nomadic and semi-nomadic pastoral systems);
(5)古老的灌溉(土壤與水)管理系統(ancient irrigation, soil and water management systems);
(6)多層家園復合系統(complex multilayered home gardens);
(7)低于海平面的農業系統(below sea level systems);
(8)部落農業遺產系統(tribal agricultural heritage systems);
(9)高位值作物和香料系統(high-value crop and spice systems);
(10)狩獵采集系統(hunting-gathering systems)。
相對而言,類似薩米人案例的游牧半游牧系統和狩獵采集系統更加稀少,保護起來也更加困難,因而也納入了廣義農業遺產的視野當中。
根據不同的標準,會產生不同的種類。多套種類聚合起來,類型的分布會呈現立體而復雜的形態。類型之間如果失衡,對于農業遺產所在地區乃至全球的可持續發展就無法起到促進作用。由此,繼續延伸的深度問題也就不斷出現了。
怎樣保持類型之間的平衡?“全球重要農業遺產系統”包含多少種類才夠全面,才能具有典型性和涵蓋力呢?如果全球36個項目⑥這是截至2016年6月的數字。中有10個以上都是稻米梯田,那么,“系統”的多樣性意義又如何體現呢?
3.3解決之道
3.3.1看到問題的本與末
當代性和傳統性所產生的問題可能會連鎖反應,形成多方位的復雜狀態。因此,在實踐和研究中要分析出它們的來龍去脈,并在整體上有所把控。
在目標上追求類型均衡,保障一種良性格局的構成,無論是一國范疇內,抑或地區范疇內,以及全球范疇內,都是毋庸置疑的。
從實際效果觀察,正面效應也比較明顯。在類型全面的基礎上,一方面,不同地理條件所造就的不同的農業遺產各自系統完備,具有相對的獨立性;另一方面,以古茶園、藏紅花、青梅、棗林、桑樹、人參、香榧林等特種作物為依托的遺產,被科學地確認和保護起來。這樣,在農業生態良性存在的同時,也增強了農業遺產所在區域的人文特色和經濟特色。遺產之間盡量不克隆、不沖突,各個系統有序地可持續地發展,從而形成各種類型之間、各遺產所在區域之間的均衡和諧的格局。
同時,追求類型均衡、保障良性格局,更是一項具有挑戰性的事業。盡管構成格局的要素是一致的,但在不同的情況下,遇到的問題會是各種各樣的。比如,一些項目的內容重復率較高,稻米田、棗林、茶園的項目同質性明顯,獨特性不足。又比如,寬泛的(廣義的)概念、多樣的種類,可能導致理解上尤其是執行上的偏差,使得農業遺產脫離了農業遺產本身,逐漸走向單純的農業產品或者生活方式,有時甚至利益目標更加突出。這些信號均應有所警惕。像前述的全球重要農業遺產系統的規則中,雖然均衡地包含著山地稻米農業生態系統、多作物種植農業系統、下層植物農業系統、游牧與半游牧生活系統、古老的灌溉(土壤與水)管理系統、多層家園復合系統、低于海平面的農業系統、部落農業遺產系統、高位值作物和香料系統、狩獵采集系統,而操作中卻存在注重收益、忽視本體,即重末梢輕本源的傾向。比如,過于注重附加值高的高位值作物(high-value crop)的遺產項目,注重遺產項目的商業結果和對產品的商業推廣。結果是,往往忽略了高位值作物的整體生態意義及其承載的文化意義,而是偏向于品牌的營造。這樣,會與農業遺產的初衷漸行漸遠,使得農業遺產蛻變成為泛生活化的遺產。
3.3.2確認方向
雖然當代價值體系及標準下所保護的傳統內容,使得農業遺產的傳統性與當代性合二為一,但并不意味著傳統性和當代性被彼此覆蓋或消磨掉。我們能夠橫向地看到,在非物質文化遺產法的執行當中,已經給出了具有參照性的案例,其方法可供借鑒。
人類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作“地中海飲食文化”(the Mediterranean diet)⑦這是由《保護非物質文化遺產公約》所設《人類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作名錄》中的一項。,選擇了7個典型地點,從小麥種植、橄欖樹栽培、小規模的海上傳統捕魚,到餐桌上的面包、橄欖油、烤魚,保障一種地中海特色的傳統農耕、種植、漁業的文化脈絡有所延續。同時,也能使它們與現代的大規模農業、漁業共存于世。這樣,既符合國際法設立的標準和價值理念,又保持了傳統農耕、種植、漁業的獨立形態。
這是讓傳統性和當代性二者有機結合的一個可持續的方向。在所有的執法實踐和保護工作中須時時保持巡航,這個方向才不會迷失。
世界遺產中的農業遺產追求典型性和均衡性,全球重要農業遺產系統注重專業性和種類的多樣,而典型性對于全球重要農業遺產系統來說體現得不是最為顯著。這是由執行和實踐的情況分析而來的。農業遺產種類與種類之間的關系如何協調,是全球重要農業遺產系統計劃執行當中,尤其是執行的中后期過程中需要解決的問題,要在政策上、原則上有所修正,有所規范。
農業遺產的當代性和傳統性所引發的多重問題不只限于本文所論,本文僅為學術觀察之一瞥。農業遺產事務所涉的內容愈來愈豐富,甚至與當下的關于糧食安全、轉基因等話題也有密切的關聯,因此加重了農業遺產事務的當代和未來價值。
以一種法律制度的方式,對那些與環境達成長久、密切聯系的生活方式予以認可,強調自然生態的完整,也強調文化生態的完整,更強調文化生態與自然生態不可分割的一體性,從而盡最大可能地找對人類通向未來的路徑,這就是農業遺產事務的宗旨所在。
Agricultural Heritage between Tradition and Contemporaneity
LIU Hongying
(China University of Political Science and Law, Beijing 100088,China)
Every agricultural heritage has itself long developing venation, and continues down with local traditional customs, living style, cultural system, natural environment and so on. Agricultural heritage itself may be very old. That contains a consistent view of people to land,to nature, to the universe. There is a stable relationship building with the environment. That is the tradition of agricultural heritage. By the value standard and the institutional system review,agricultural heritage is the product of contemporary universal human values. It relies on law and rules, and shall be carried out in accordance with the thinking of modern science and technology. It’s necessary protecting agricultural heritage with modern means. These are the embodiment of the contemporaneity of agricultural heritage. The balance and fusion between tradition and contemporaneity of agricultural heritage are requisite.
tradition; contemporaneity; balance;fusion; agricultural heritage;law
S-0;G0
A
劉紅嬰(1962-),女,中國政法大學教授,中國政法大學世界遺產法研究中心主任,主要研究方向為公法與法學理論。E- mail:professorliu@live.cn.
中國政法大學規劃項目“文化遺產的公法保護體系研究”(15ZPG82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