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雨辰徒步攀登非洲最高峰

祝玲

7天6晚徒步攀登海拔5895米的非洲最高峰乞力馬扎羅山，超越珠峰大本營的高度——這是上海初中女生朱雨辰送給自己初中畢業(yè)的一份厚禮，亦是她獻(xiàn)給自己的少女成人禮。

“之所以選擇乞力馬扎羅山，是因為看了王秋楊的《自由呼吸》這本書，書中說她帶著兩個兒子成功登頂，因此我們也想試試。”朱雨辰媽媽陳燕萍坦言，雖然之前沒有登山經(jīng)歷，他們卻特別想去非洲一顯身手。“別人可以，我們也可以。”雨辰媽媽的這句話說來輕松，但直到登頂拿到證書后他們才知道，全世界僅34萬人成功登頂，而小年齡的登山者極少，翻閱這段時間以來的簽到本，比朱雨辰年齡小的，只有一名北歐的11歲男孩。

出發(fā)：在猶豫焦慮中不放棄

坐在舒適的沙發(fā)上，翻開相冊，朱雨辰分段回放七天的經(jīng)歷，講述了充滿“極致痛苦”“瞬間淚奔”“大聲哭喊”“整個人都麻木了”的片段故事。的確，在全家再次重溫這段挑戰(zhàn)人生極限的經(jīng)歷時，任何語言的形容都顯得格外蒼白。

乞力馬扎羅山位于坦桑尼亞東北部，是非洲最高的山脈，也同時是火山和雪山。作為非洲屋脊，該山山頂終年冰雪覆蓋，被許多地理學(xué)家稱為“非洲之王”。

對于非專業(yè)登山員來說，攀登這座山有6～7條登山線路。出發(fā)前，父母做好了攻略：請教了原清華大學(xué)登山隊的隊長趙興政教練和坦桑尼亞塞倫蓋蒂國家公園中國代表處的陳見星先生，最后選擇了路途較長但登頂成功幾率較高的米徹姆路線，這條線路俗稱威士忌線路，全長約70公里。從海拔1800米處的米徹姆大門出發(fā)，登山者要經(jīng)6天5晚登頂、1天1晚下撤至海拔1800米的姆威卡大門。

出發(fā)當(dāng)天，他們從多哈轉(zhuǎn)機(jī)到乞力馬扎羅國際機(jī)場。第二天中午，從米徹姆大門開始攀爬。歷經(jīng)5個多小時，11公里山路走下來后，朱雨辰便開始感冒、頭痛，小腿三分鐘抽一次筋。

“沒想到女兒第一天的狀況就如此糟糕。晚上睡覺時，因為沒有及時用藥，她半夜都沒睡著。當(dāng)時我就在想，明天她行不行，她不行我們該怎么辦？”雨辰媽媽坦言，那天晚上她比女兒更焦慮，反復(fù)考慮是不是要放棄。第二天上午，朱雨辰的狀態(tài)好了一些，而媽媽又不好了，上吐下瀉，沒有力氣。

因為三人有過協(xié)議：要上一起上，一人退場，剩下的也不會繼續(xù)。也許是這份責(zé)任和互相的勉勵，三人雖有猶豫和焦慮，卻始終未放棄。

跋涉：營地從視線中消失了

接下來的四天，用雨辰的話說，是她走過的最漫長的路，仿佛過了一個世紀(jì)。這段路上，有震撼人心的美景，也有淚奔的痛楚。

第二天，8小時攀登8.5公里，上升到3850米。白天，走在山坡上，從腳下望去，厚厚的云層蔓延開來，如騰云駕霧般。夜晚，聽著營地外的風(fēng)雪聲，看著滿天的星斗，朱雨辰說：“那是畫片中才能看到的美麗星空。”

第三天，從3850米到4639米，再回到3976米，全長16公里，走了10個多小時。當(dāng)走到4639米時，他們覺得已經(jīng)熬過了最艱苦的路段，但沒想到下降到3976米的那一段，有連續(xù)的上下坡，全家人抿著紫色的嘴唇，忍著撕裂的頭痛，緩慢地向營地挪動著。突然一個轉(zhuǎn)彎，營地從視線中消失了。全靠營地目標(biāo)支撐的意念瞬間潰散，雨辰發(fā)出淚奔的哭喊：“營地不見了，我沒有看到營地……”而看似就在不遠(yuǎn)處的營地，卻走了足足一個多小時。當(dāng)時，向?qū)岢鲆持煊瓿较缕拢龍猿植豢稀Ｓ瓿秸f：“當(dāng)時就想，絕對不可以，那樣太丟臉了。”為了鼓勵她，媽媽說，只要成功登頂，就同意讓她在家養(yǎng)一只小貓咪，雨辰這才挺了過來。

“不過后來才知道，原來前三天的跋涉只是小兒科，真正艱難的遠(yuǎn)在后面。”朱雨辰說的難點，就是第四天攀爬的絕壁。一睹橫亙在眼前的陡峭山崖，有400米高，幾乎相當(dāng)于東方明珠的高度，更重要的是，當(dāng)時的海拔是4350米，氧氣稀薄，讓人呼吸急促。全家人手腳并用花了3個多小時才翻越了這道山墻。

第五天，山上的溫度已降到零攝氏度以下。在寒冷和乏力雙重考驗下，全家人連晚飯都沒吃。雨晨媽媽說，登頂前夜她幾乎整晚失眠：“那種感受此前從未有過。”

沖頂：在零下14℃的屋脊看雪景

沖刺的時刻終于來臨了。第六天凌晨，領(lǐng)隊號令一發(fā)，全家奮力沖頂。雨辰爸爸暗自測了一下血氧，飽和度不到70%，心率130。“沒敢給女兒測，怕她受打擊。”他說。

乞力馬扎羅山頂是一個火山口，因此一般到了海拔5600多米就算登頂成功。當(dāng)全家到達(dá)時，正值日出時分，太陽照得山頂一片緋紅，將雪山的風(fēng)景襯托得更為壯美。望著眼前的頂峰風(fēng)光，朱雨辰激動得熱淚盈眶。短暫停歇后，全家繼續(xù)前行，1個多小時后到達(dá)乞力馬扎羅的巔峰。6天的艱苦，換來了短暫的20分鐘逗留。在零下14攝氏度的屋脊看雪景，朱雨辰興奮得幾近麻木：“登頂這段就像走在月球上，每跨出一步都很艱難，加上極冷極累，照片中的表情都是僵硬的。”

所謂上山容易下山難，果不其然。“穿越細(xì)雨中的熱帶雨林，因體力消耗殆盡，下撤遠(yuǎn)比想象中艱苦。7天來，每天都在刷新我的底線。頭痛、腳痛、渾身酸疼，感覺把一年的止疼片都吃完了。”朱雨辰說。乞力馬扎羅山被稱為煤渣山，伴隨著一路上碎石的摩擦，全程14多公里的下坡路上他們連滾帶滑。

全家多次提到了由16人組成的支持團(tuán)隊，包括向?qū)А⑻舴颉N師以及服務(wù)員。“我們每到一個營地，他們都會載歌載舞地歡迎我們，當(dāng)我們每一次支撐不了、想要放棄時，都是他們鼓勵和支持我們繼續(xù)前進(jìn)。”

“當(dāng)走出大山的那一刻，覺得回到文明世界的感覺真好，我買了一瓶可樂犒勞自己……”說完7天6晚的故事，朱雨辰憨憨地笑了。

對于這次攀峰，朱雨辰的父親朱勁松感觸良多。他說：“登山如修行，在各種極端困苦下，不知身處何處，不知今夕何夕，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誰。當(dāng)‘自我’在瞬間崩塌的時候，咬牙做最后的努力，每一步的艱難移動，最終攀上頂峰迎接極致風(fēng)光的同時，也到達(dá)了生命的‘極點’與‘最高峰’。”由于朱雨辰選擇的是國際高中，因此沒有參加中考。朱勁松擔(dān)心，沒有經(jīng)歷中考的孩子會缺少成就感，因此他希望用成績以外的東西給女兒的初中年代做個紀(jì)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