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之城：龍達

吳秋發

早春時分，西班牙南部溫暖而和煦的微風輕拂面龐，大巴在安達盧西亞大區蜿蜒行駛著，我們一點點地靠近白色的天空之城——龍達，心中喜悅的小火花跳躍著，雀躍著。

這座誕生于公元前9世紀的小鎮，坐落在西班牙南部的內陸高原上，它的地理位置是如此的神奇：深達百米的埃爾塔霍峽谷，將其一分為二，始建于1735年的新橋橫越萬仞峭壁，將新城和舊城貫通在一起，白色小屋遠近錯落，與裸露出土黃色的懸崖、深谷中潺潺的溪水、古老的城墻和拱門一起，構成了一幅幅醉美的圖畫，或神秘，或峻峭，或輕盈，或悠遠，如多棱鏡一般，層層折射出光彩。故，包括大仲馬、大衛·威爾基、歐內斯特·海明威等眾多藝術家和作家都喜愛龍達。在內心小小浪漫情懷的挑動下，我們的西班牙之行執意擠出了兩天時間在龍達逗留。

大巴到站，沿路牌指示走在古老的青石板路上，亞熱帶的橘樹掛滿了橙紅色的果實，為路邊小白屋平添了幾分活力色彩。不一會兒，眼前豁然開朗，原來不知不覺中我們已然來到新橋的橋頭！橋兩側每隔幾米便有一個底部鏤空的陽臺式觀景窗，透過鑄鐵欄桿，一幅立體畫卷由此展開——崖壁垂直而下，直達98米深的谷底，在郁郁蔥蔥的綠樹掩映下，人如螞蟻般渺小；碧綠的溪水順著溝壑曲折地流向遠方；天的盡頭，是連綿起伏的石灰巖山脈，橫亙于安達盧西亞中部守護著這片凈土。

懸崖邊有一條海明威小路，當年文豪便是坐在咖啡店文思如泉涌，邊眺望著山崖邊寫下了《太陽照常升起》《喪鐘為誰鳴》的名作。過橋右轉沿路下至半山腰，是觀賞新橋的絕佳去處，古老的新橋身姿挺拔，如遺世而獨立的遠古佳人般高高地聳立在峽谷之上。龍達的峽谷與新橋，是神秘而峭拔的。

老城的小巷曲徑通幽，穿梭其中，我們逐一地去發現圣塔瑪利亞教堂、蒙德拉剛宮、飛利浦五世拱門、八口泉、阿拉伯浴池等古跡。龍達，這座戰略要塞歷史上幾易其主，古羅馬和伊斯蘭的建筑風格或深或淺地重疊著、交融著，在石板上留下了斑駁的印記，歷史的滄桑感撲面而來。日暮時分，登上摩爾人時期的古城墻，撫觸13世紀城堡主門上的石塊，眺望著白色小鎮和遠處廣袤的田野，歲月靜好，恍惚間仿佛已穿越了千年時光，凝滯在了遠古時代的蒼茫大地。

入夜，熙熙攘攘的過路游客已遠去，喧囂消散，昏黃的路燈靜靜地照著，古老的青石子路泛著圓潤的柔光，街道上只余三三兩兩的行人，那吧嗒吧嗒的腳步聲像是吟唱著的小夜曲，婉轉而悠揚；而新橋則被懸崖上的射燈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外衣，立在濃郁的化不開的夜色中，仿佛幻化成弗拉明戈的舞娘，風情萬種。此時的龍達，是靜謐而醉人的，如綿長的美酒，回味悠長。

安睡一晚，第二日的重頭戲是西班牙最古老、最美麗的斗牛場。隨著巴洛克式大門的緩緩拉開，這座有著兩百多年歷史的斗獸場絢麗地展現在我們面前。它的內場直徑達66米，由136根廊柱環繞懷抱，碧空如洗，場內黃沙在陽光的映照下散發出燦爛而奪目的金光。端坐于廊柱下的看臺上，凝視著碧空下寂靜的金沙，耳畔仿佛傳來百年前的歡呼和吶喊，現代斗牛之父佩德羅·羅梅洛，正站在場上優雅地“站立斗牛”，與北非公牛奔跑，進行緊張而不失優美的死亡芭蕾，用生命演繹著激情與勇敢。無不透露著別樣濃烈的西班牙風情。

在峽谷帶來的山風搖曳你的身心之時，在經過小巷時無意間的驚鴻一瞥中，又或許在你背靠古跡、撫今追昔的冥想里，它已悄然綻放瑰麗多變的美，深深地烙印在你的心間。正如海明威所述：“如果你想要去西班牙度蜜月或者跟人私奔的話，龍達是最合適的地方，全部城市目之所及都是浪漫的風景。”

編輯：沈海晨 haichenwowo@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