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又回到那片海

惟念

六月初因為機緣巧合，我買了回上海的動車票，去年離開時灰頭土臉，此次抵達也讓我略微緊張。M一早在虹橋站等我，兩個人跟著長長的隊伍緩慢移動，我終于忍不住感嘆：“上海的人還是那么多！”

M拉著我通過閘口時，淡淡地回了句：“上海什么時候人少過呢？”兩個人對望著，心領神會地笑了起來。

酒店訂在了虹口區，坐地鐵2號線在中山公園站下，剛走出地鐵口，就看見龍之夢的招牌樹在林立的樓群之中。

我看著暌違10個月后熟悉的街景，腳步像是被粘在原地，一步也走不動。

“去年五月的時候吧，我在這里和一位作者朋友吃飯，那是我第一次見他，背著大大的雙肩包，站在天橋口等我。”

我向M說起去年和若宇寒見面的場景，說起我們聊了很久的天，干了一次次杯，在夜風滌蕩的地鐵站，用力地擁抱了彼此說再見。

沿著長寧路一直走，會看見街角的麥當勞，有一次從浦東三林來這里參加面試，因為到的時間太早，于是在店里坐著喝完了一杯滾燙咖啡。

我拉著M走進去，點了滿滿一大盤食物，一邊嘰嘰喳喳地聊著，一邊回憶起去年單身時的孤獨生活。

早在來上海之前，我就和蔣一初約好要碰面，這個鬼靈精怪的小女生，和我一樣跟著圍子姐寫稿，如今在上海戲劇學院讀書。

我們約好在靜安寺附近見面，我稍遲一些趕到時，看見她羞赧又甜甜地笑著，大抵是生在水鄉安慶的緣故，她的皮膚透亮地白著，讓人忍不住想輕輕捏捏她下巴。

傍晚六點的餐廳人聲鼎沸，我們對面坐著，說起這些年寫字的點滴，還有那些讓我們沮喪或感動的瞬間。

“上海的大街小巷我都喜歡，特別是梧桐道，昏黃的燈，感覺即使一個人也能走很遠。”

“那我就帶你去逛逛校園吧，反正離得也不遠。”

沒想到的是，上戲是那么小的一個校園，恬淡得像個少女，隱藏在繁華的高樓大廈里。一條主路走到頭，蔣一初向我介紹起那些高低錯落的建筑物分別是食堂是宿舍是劇場。

我想象她在這里上課看戲，結識有趣厲害的師生，實現自己的理想，是多么幸運的事啊。

從校園走出來，在路口看見兩個賣花的阿姨，我買了一束塞到蔣一初的手里，讓她帶回宿舍養。這個可愛的小姑娘說：“這是我收到的第二束花啦，并且還都是女生送的喂！”

我聽著她嬌嗔的語氣，心想這樣美好的姑娘，未來一定有男孩視她如珍如寶，送她玫瑰。

M白天要工作，我便一個人出門閑逛，心血來潮地想去外灘看看。當我獨自站在黃浦江邊，聽著汽笛聲陣陣，看著對岸不斷變幻的LED屏幕，聞著咸咸的海風，忽然有點想家。

天色陰沉，一場大雨即將來臨，我跟著地圖快步走著，來到上海書城躲雨。

因為非周末的緣故，讀者寥寥，我靠著欄桿坐下，隨手翻起一本書。這是一本關于異地戀的合集，其中有一句話深深地打動了我：所謂的成親，就是成為親人，要對彼此好，才是婚姻里最重要的事。

我拿起手機拍下這張圖，發給了M看，他回復了我兩顆緊挨在一起的紅心。

選了一本書買下，準備帶給薄荷姐姐，我揉著酸痛的脖頸走出書城時，一位算命的大姐忽然攔住了我。

“小姑娘，看你這面相，下半年要有兩件好事發生。”

我對她報以微笑，埋頭走路，她緊跟著我走，我們隔開一條馬路的距離，她還在大聲喊，要我相信她。

福州路的兩邊，栽滿了高大的梧桐，油亮的葉子相互交錯，我在樹影下走路，它們在風里拂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