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曉明的硬氣從哪里來

高榮偉

在習近平主席即將訪問英國的前夕，中國駐英國大使劉曉明接受BBC著名記者安德魯·馬爾專訪時，談到了英國欣克利角核電站項目。據悉，中國的中廣核與中核集團，即將與法國電力集團一道投資建設英國欣克利角核電站，據歐盟執委會估算，該核電站總投資額高達245億英鎊。

欣克利角核電站位于英國西南部薩默塞特郡，這將是英國30年來建設的最大一座核電站。該核電站是中英首個核電項目，也是中國核電“走出去”戰略最重要的一環，這代表中國自行研發的核電技術“華龍一號”將落戶先進國家。然而，此項目在英國國內頗有爭議，一度被英國工黨批為“史上最貴的核電站”，有人甚至擔心中國在核電站計算機系統中植入“后門”，《泰晤士報》也引述了安全部門對核電站合作的關切。對此，BBC記者馬爾在采訪劉曉明時直截了當地問道：“英企能否反過來在中國投資建設核電站？”

面對馬爾咄咄逼人的提問，劉曉明大使硬氣地回答：“你們有資金嗎？你們有技術嗎？你們有專家嗎？如果你們這些都有，那我們就會像對待法國人一樣，與你們合作?！笨戳舜斯澞康娜?，聽了此回答的人，相信都會為做為一個中國人而倍感自豪，“中國人揚眉吐氣了”， 香港老牌報紙《成報》評論說，“這真是揚眉吐氣的一幕?！?/p>

人們不禁要問：劉曉明大使的硬氣從哪里來？

背后有一個強大的祖國

遙想李鴻章當年訪問英國，其間讓人感受到的只是心酸與羞辱。

李鴻章時代的大清，已經如紙糊的燈籠，外強中干，“經不起多大風雨”。誠如李鴻章所言：“我辦了一輩子的事，練兵也，海軍也，都是紙糊的老虎，何嘗能實在放手辦理？不過勉強涂飾，虛有其表，不揭破猶可敷衍一時。如一間破屋，由裱糊匠東補西貼，居然成一凈室。雖明知為紙片糊裱，然究竟決不定里面是何等材料。即有小小風雨，打成幾個窟窿，隨時補葺，亦可支吾對付?！?/p>

不過，李鴻章與其他官員不同之處在于，他是一個想辦事的官。李鴻章深信：“人生如朝露，倘及時得手，做成一兩件濟世安民頂天立地事業，不更愈于空言耶？”然時移世易，想干一番事業的他清醒地覺察到，此時的大清正處于“三千年未有之變局”。

1896年8月2日，正在進行環球訪問的李鴻章乘坐法國政府派出的專輪渡過英吉利海峽，抵達英國。一直以來，李鴻章對外域所最關注的、最大的興奮點，并不是在“政教”方面，而是在“器物”層面。在樸茨茅斯軍港，他參觀了英國海軍艦隊，“行列整肅，軍容雄盛”的英國海軍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他還先后參觀了英國的造船廠、槍炮廠、鋼鐵廠、電報局、銀行等，英國先進的科技和軍備更使他贊嘆不已。此次英國之行，身臨其境，目擊心領，李鴻章發出“天下不可端倪之物，盡在英倫矣”的由衷感嘆，極度艷羨之情溢于言表。

時光荏苒，日月如梭。歷史的車輪駛入21世紀，整整兩個甲子過去了，英吉利再也不是當年的“日不落帝國”，而中國也決不是120年前積貧積弱的大清帝國。進入21世紀的第二個10年，出人意料地，美利堅過去最鐵桿的盟友大不列顛華麗轉身，從政治上一向有些“反華”一變而為政治上有些“親華”，英國媒體也一改過去以批評中國人權、釋放“中國威脅論”為主，轉而從各方面替中國辯護。“近幾年，英國的倫敦成了人民幣離岸市場的結算中心，是第一個替人民幣發行海外債券的國家?！庇忻襟w指出，“給人印象深刻的是，2015年3月亞投行宣布成立之初，英國竟成為第一個宣布加入亞投行的西方發達國家?！比蚋@訝地看到，亞投行因為英國的加入而在西方形成多米諾骨牌效應，最終西歐14個國家無不加入，“這大大超出了中國當初的預測——原本中國估計大約會有30多個國家加入，結果最終是57個國家?！?/p>

圍繞亞投行的加入一度引發美英的口水仗，但英國仍不顧盟友的反對，毅然決然加入中國主導的亞投行。英國為何要進行華麗轉身？大英帝國為何要“反水”自己大哥？究其原因，所有這一切皆因中國的日漸“富強”。英國人憑借其大英帝國傳承下來的政治智慧，他們敏銳地意識到，世界政治、經濟秩序正在發生500年級別和100年級別的共振，未來不太長的時間內世界格局必將發生劇烈重組。世界政治經濟重組后，誰最有可能成為世界的領導者？英國人把目光投向了經濟欣欣向榮的遠東。

《當中國統治世界》的作者馬丁·雅克（Martin Jacques）指出，今年3月，英國宣布將成為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創始成員國這一消息的那一天，“標志著中英新型關系的開始”。他認為，“自第二次世界大戰以來，這條消息是英國外交政策最重要的信號之一?！毖趴苏J為，與此同時，英國向美國傳遞了一個訊號：亞投行是新世界金融秩序的開端，新世界金融秩序將不再只由1944年簽訂布雷頓森林協議主導，盡管當時該協議促成了世界銀行和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建立。

日前剛剛結束對華友好訪問的英國財政大臣奧斯本則指出，英國應該是“中國在西方的最好伙伴”?？穫愐灿诮崭哒{向中國示好，稱中英“黃金時代”來臨。針對國家主席習近平的國事訪問，英國外交部專門召開了一個外國媒體吹風會，英國外交及聯邦事務部國務大臣施維爾在會上重申，習近平此次英國之行將開啟中英關系的“黃金時代”。他進一步解釋說，所謂“黃金時代”反映在三個方面，具體包括：貿易與投資、未來經濟及全球事務合作。

“縱觀世界，誰是世界上實體經濟最堅實的國家？中國！誰是世界上未來最大的潛力市場？中國！英國和哪個大國的經濟互補性最強？答案還是中國！”基于這樣的判斷，英國要與日漸強大的中國建立密切經濟聯系，迫切希望搭上中國“快車”。

也正是倚靠著背后強大的祖國，劉曉明大使硬氣地反問安德魯·馬爾：“你們有資金嗎？你們有技術嗎？你們有專家嗎？如果你們這些都有，那我們就會像對待法國人一樣，與你們合作?！币郧叭藗冋f“弱國無外交”，現在世人看到的則是“強國有硬氣”。

源于中國先進的核科技

“核技術哪個國家最先進？”英國人的回答是：“中國核技術傲視全球，核能老大當之無愧！”“核技術中國最強！”4年前，中國科學家完全自主研發、調試，在24年的艱辛探索后掌握了核反應快堆技術 ，成為世界上第8個可以實現動力堆乏燃料后處理的國家，大大提高了核燃料利用率?，F在，在混合堆技術上中國科技界又邁上了歷史性的一步。中物院核物理與化學研究所透露，該所聚變裂變混合研究中心已初步完成了熱功率為3000兆瓦的Z箍縮聚變—裂變混合反應堆概念設計。作為介于聚變堆和裂變堆之間的一種次臨界核反應堆，它可將目前核燃料資源只能維持100年的狀況延長到數千年，稱之為能源革命一點也不過分。

這一重大技術的突破也引發外國媒體強烈關注。英國媒體報導說，中國科學家已掌握重新加工廢棄鈾的關鍵技術，將大大促進中國欲在核能方面實現全球第一的“雄心”?！叭绻軐㈩胁牧显趧恿Χ焉蠈崿F循環利用，這意味著在現有核電規模下，中國已經探明的鈾資源從大約只能使用50到70年，變成了足夠用上3000年?！眻蟮婪Q，由于能源需求量巨大和對污染的關注程度增高，中國核能發電能力計劃在未來10年內增加10倍，到2030年中國將超越美國成為全球最大的原子能制造商。

根據計劃，中英即將合作核電站項目，中國不但出技術、出產品，還將參與投資運營。另外，中國還將幫助英國修建高鐵。100多年前，英國人用炮艦打開中國國門，然后向中國輸出鐵路、電報，那時的中國和英國人誰也想象不到100年后中英兩國在全球格局中會處于一個什么狀態。就是有“十九世紀世界三大偉人之一”之稱的李鴻章大概做夢也不會想到，120年后的今天，是中國人在幫英國人修高鐵、修核電站，發展英國經濟，向英國出口高端產品。如果李鴻章地下有知，也許可以合上他那臨死時“久久不肯閉上的雙目”了。

具備難得的優秀外交官素養

近些年來，日本持續高調否認歷史，不斷挑戰中國底線，使得中日外交論戰從中日兩國間直接升級到出鏡“面對面”舌戰。

2014年1月11日，中國駐英國大使劉曉明與日本駐英國大使林景一同時接受英國廣播公司（BBC）“新聞之夜”節目采訪，只是采訪時兩位大使不在同一個房間。主持人帕克斯曼先用4分鐘時間采訪日本大使林景一，緊接著走進演播室另一房間，采訪面帶微笑的劉曉明，同樣用時4分鐘。

看了此節目的心理學專家對于兩位大使的語言、神態及其外交才能進行了一番對比：

日本大使林景一在整個談話過程中采取身體傾斜的坐姿，右肩下垂，左肩抬高，下巴成30度角傾斜，“整個過程中幾乎沒有直視主持人，眼神很游離?！薄叭毡敬笫苟悴卦谘坨R后面的是閃爍的眼神，他頻頻眨眼?！卑凑招睦韺W上的說法，人心里底氣不足或者說謊時才會過多地眨眼。日本大使的“微表情”給人的印象是“他說話沒有事實證據”，顯得“頗為尷尬而且底氣不足”。

相比之下，中國大使對林景一關于釣魚島主權和日本修憲的謬論一一進行駁斥的時候，不僅論述充分，而且證據充足，旁征博引。當主持人帕克斯曼問道：“就日本首相安倍晉三參拜靖國神社，這一問題是否嚴重？”劉曉明反應非常敏捷：“非常嚴重……這事關日本如何看待其侵略歷史。溫斯頓·丘吉爾說過，‘不從歷史中吸取教訓的人注定重蹈覆轍’。”劉曉明沉穩鎮靜地表述事實，有理有據，“說話過程中少有停頓，說明他胸有成竹，有自信，有把握。”鏡頭前，59歲的劉曉明顯得比實際年齡年輕一些。他穿著深色西服，烏發整齊。

“論談吐、比英語、講道理，中國大使完勝?！薄斑@幾乎是一場高下立見的對決：無論從英語發音、應變速度，還是語言表達流利程度，劉曉明都占有絕對上風?！庇襟w如是評論。中國大使的風采一時間風靡英倫三島。

劉曉明在BBC“新聞之夜”節目的出色表現，給世人展現了一名中國資深外交官的外交素養和才華。劉曉明，國際關系碩士，廣東揭陽人，是一位“科班”出身的外交官。1974年劉曉明從大連外國語學院英語系畢業后，曾先后在外交部北郊五·七干校、美國塔夫茨大學弗萊徹法律外交學院“充電”學習。扎實的語言基礎加上多年駐外工作的歷練，使得這位“50后”大使深諳所在國文化、習俗，能夠游刃有余地與當地民眾和媒體溝通。與曾任中國駐菲律賓、澳大利亞、英國等國大使的傅瑩相比，“他們的共通之處在于，外交語言‘接地氣’而不是空中樓閣?！敝袊鴩H問題研究所副所長阮宗澤評價說。

在重大國際外交場合，劉曉明皆有不凡表現，其隨機應變、反應敏捷、言辭犀利、邏輯縝密的外交風格給人留下深刻印象。2014年2月5日，劉曉明在英知名智庫“皇家國際事務研究所”發表演講時，日本駐英使館公使四方敬之在提問中稱，中國在與菲律賓等鄰國領土、領海爭端中拒絕接受國際海洋法法庭仲裁。對此，劉曉明當場予以有力駁斥：“多年前中國就已按照《聯合國海洋法公約》有關規定，對島嶼主權、海域劃界等事項作出不接受國際法院、國際海洋法法庭、國際仲裁法庭強制管轄的聲明，所以，中國不參與菲方提出的仲裁程序有充分的國際法依據……”“當日本外交官指責中國不遵守國際法時，首先要搞清楚什么是國際法，奉勸日本外交官好好讀一讀《聯合國海洋法公約》?！眲悦髡f，學習相關國際法，特別是要“逐字逐句”讀一讀《開羅宣言》?！安粌H要讀懂，而且要在行動上切實遵守，承認中國對釣魚島的主權，將釣魚島歸還中國?！?/p>

劉曉明大使出色的表達能力和有理有據的論述，令英國媒體驚嘆的同時，也引來國內民眾的爭相追捧。接受了英國BBC《新聞之夜》欄目的采訪后，劉曉明的形象一夜之間在中國家喻戶曉。時下，劉曉明已經收獲了不少國內外“粉絲”?！昂糜蟹秲喊?！”“請看，今日的中國外交官熟稔地與當地媒體打交道！”“其外交辭令無懈可擊?！薄俺练€而又雄辯的劉曉明大使具備了一個優秀外交官所具備的基本素養?！泵襟w如是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