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小偷兒

[俄]康·帕烏斯托夫斯基

我們不知怎樣才能抓住那只棕黃色的、耳朵被撕裂、尾巴臟兮兮的貓。它每夜都來偷吃我們的東西。魚、肉、酸奶油、面包，它無所不偷，而且它很會躲藏，我們都叫它小偷兒。

村里的孩子們也幫我抓它。有一次他們氣喘吁吁地跑來說，天剛亮的時侯，那只貓叼著一串鱸魚，穿過菜園跑了。我跑到地窖里一看，果然，十條肥實的鱸魚不見了。

這已經不是偷，而是明目張膽地搶劫了。我們發誓一定要把它抓住，為它的土匪行徑狠狠地揍它一頓。

于是我把村子里皮匠的兒子列昂卡叫來了。列昂卡的膽大機靈是出了名的。我要他幫我把貓從房子底下拖出來。

列昂卡拿來一根釣絲拴在白天釣到的一條擬鯉的尾巴上，把魚從洞口扔到地窖里。我們聽見咯吱咯吱和惡狠狠咬牙的聲音，貓咬住了魚頭。它死死地咬住不松口。列昂卡往外拉釣絲，過了一會兒，貓頭在洞口出現了，貓嘴里還緊緊地咬著魚。

列昂卡抓住貓的后脖頸，把貓揪出來放到地上。他問：“咱們拿它怎么辦呢？”

“狠揍一頓！”我說。

“不解決問題。”列昂卡說，“好好喂它一頓試試。”

我聽從了列昂卡的建議，把貓弄到貯藏室里，給它吃了一頓非常豐盛的晚餐。貓吃飽喝足后，晃晃悠悠地從貯藏室里出來，蹲在門口，一面“呼哧呼哧”地嗤著鼻，一面用頭蹭著地，這大概在表示它很開心。

從那天起，它就跟我混熟了，而且不再偷食了。第二天早晨，它甚至做了一件出人意料的好事。

幾只雞爬到花園里的一張桌子上，你推我搡，嘰嘰喳喳，啄起盤子里的蕎麥粥來。貓氣得直發抖，耀武揚威地吼了一聲，就跳到桌上去了。

幾只雞絕望地慘叫著飛起來，它們把牛奶罐打翻了，急急忙忙溜出了花園。

在最前面飛跑的是一只傻乎乎的長腿公雞，貓捉住那只公雞，用另一只前爪撲打公雞的后背。貓每打一下，公雞身上就發出嘭嘭的響聲，仿佛貓在拍打一只皮球。

之后，公雞倒下抽搐了片刻，直翻白眼，輕輕地呻吟。我給它潑了些涼水，它才緩過神來走開。

從那以后，雞就再也不敢偷食了。它們一見到貓就咯咯地叫著，爭先恐后地跑到房子下面去了。

貓像這里的主人和守衛似的，常常在房子和花園周圍走來走去，還總用頭在我們腿上蹭。它是要我感謝它，弄得我褲腿上都是火紅色的毛球。

從此，我給它改了名字，把“小偷兒”改成了“民警”。

冰雪蓮摘自《一籃云杉球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