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樣的環境法宣教更有效？

吳安心 林英

什么樣的環境法宣教更有效？

吳安心 林英

福建綠家園為污染受害者進行培訓，幫助他們運用法律武器，更專業合法地維權。

近期，福建省綠家園環境友好中心（以下簡稱“福建綠家園”）舉辦了“第一屆環境守護者培訓會”，參會人員是來自福建省九地市的污染受害者。培訓有三個內容：一是公眾如何獲取環境信息和參與環境保護，二是公眾如何參與建設項目的環境影響評價和安全評價，三是環境維權法律常識。據了解，這種集中對當地污染受害者進行環境法律知識培訓的形式在環保組織中尚屬首次，有一定借鑒意義。

為何選污染受害者為宣教對象

選擇污染受害者作為宣教對象，一是彌補政府及職能部門環境法宣教的不足。政府及職能部門負有環境保護監督管理職責，毫無疑問是開展環境法宣教的主力。但是，在法律和政策對環境法宣教內容、對象沒有明確規定，宣教資源有限情況下，政府及職能部門從有利行政監管角度出發，一般會優先將監管對象排污企業作為宣教重點，督促企業合法排污，以達到保護環境之目的。因此，民間環保組織選擇污染受害者作為宣教對象，可以彌補政府及職能部門環境法宣教的不足。

二是宣教效果評價標準科學合理。面對公民的環境法宣教可分為環境法律知識宣教、環境維權方法宣教，歸根結底是提高公民的環境維權能力。因此，對其宣教效果的評價標準不是宣教對象環境法律知識的多少，而是環境維權能力的高低。比如，宣教對象面對環境污染侵權，是否通過依法舉報、復議或者訴訟行動制止了侵權行為，得到了損害賠償？

當前，民間環保組織常用的宣教形式有街頭派發、校園宣講、社區宣講等，行動值得肯定，但效果難以科學評價。污染受害者不光對象特定，而且與環境維權關聯性緊密。因此，民間環保組織選擇污染受害者作為宣教對象，宣教效果評價標準科學合理。

如何動員污染受害者參加培訓

在此次培訓中，參會人員積極報名并全程參與培訓，他們都是福建綠家園之前指導過環境信息公開申請和公眾參與方法的污染受害者。雖然他們的維權行動暫時沒有進入復議、訴訟程序，但根據福建綠家園提供的環境技術、法律咨詢意見，已對污染企業的違法排污行為進行投訴舉報，或多或少解決了一些環境污染問題，產生了一些實際效果。

同時，污染受害者面對的污染問題遠沒有徹底解決，需要繼續采取維權行動。福建綠家園之前的法律援助為污染受害者繼續通過法律手段維權增添了信心。因此，民間環保組織咨詢意見在維權行動中的實際效果，污染受害者后續法律維權行動需求，是他們積極參加宣教活動的重要原因。

培訓內容如何讓公眾聽得懂

普通人對環保知識的了解，大都集中在霧霾、鎘大米、飲用水有害物質超標等生活相關方面。就算是法律從業人員，如非環境法專業，平時未必關注環境維權法律知識。福建綠家園在籌備“第一屆環境守護者培訓會”之前，考慮到了污染受害者對培訓內容的理解、接受能力，從三個方面作了準備。從會后反饋的培訓效果來看，參會人員基本聽懂了。

第一，與主講人溝通，授課方式以分析、解決案例為主。課件通過分析、解決污染案例引出相關法律法規、實務操作方法和技能，達到提高環境維權能力的目的。不光講解環境維權行動必備法律常識，而且要提示環境維權禁忌行為，防止污染受害者在維權活動中違法犯罪。

第二，與污染受害社區居民溝通，推舉文化程度較高的代表參會。污染受害社區老年居民往往是環境維權的主力，但囿于文化程度不高，難以理解、接受培訓內容。年輕人雖然文化程度高，理解、接受能力強，但可能得不到老年居民的信任。最終，通過溝通，由社區老年居民推舉信任的年輕人作為代表，前來參加環境法宣教活動。

第三，培訓時不預設提問方式，參會人員按自己的習慣提問。通過前期接觸發現，污染受害者不習慣單獨站出來發言，而是與同伴相互商量后，推舉代表表達觀點和看法。為了照顧他們的表達習慣，培訓不預設提問方式，盡可能讓其理解、接受培訓內容。

專家進行環境法律宣傳，引導污染受害者正確維權

如何引導受害者訴訟維權

污染受害者對污染企業的違法排污行為進行投訴舉報，有可能無法從根本上解決停止侵害、賠償損失等環境污染侵權民事責任問題，一些案件不得不進入訴訟程序。福建綠家園為污染受害者提供環境技術、法律咨詢意見時，就注意從投訴舉報與訴訟證據銜接、環境民事私益訴訟與公益訴訟案件甄別方面引導污染受害者通過訴訟手段維權。

投訴舉報與訴訟證據銜接，可減輕訴訟成本，提高訴訟效率。法律對訴訟證據的真實性、合法性、關聯性有嚴格要求，并有一整套審核認定標準，而投訴舉報在證據合法性標準上比較寬松。因此，訴訟證據能用于投訴舉報，投訴舉報證據缺不一定能用于訴訟。福建綠家園在之前指導污染受害者獲取環境信息，投訴舉報違法排污行為時，嚴格按訴訟證據要求調查收集投訴舉報證據，若案件進入訴訟程序，無須重新調查收集，可以直接運用。

支持污染受害者優先提起私益訴訟。環境私益訴訟民事責任承擔方式中的停止侵害、恢復原狀，能起到與公益訴訟相同的效果，起到維護環境公共利益的作用。群體性環境私益訴訟，還可以提升居民的民主議事能力、自我管理能力和法律運用能力。只有私益訴訟缺位、私益訴訟民事責任承擔方式無法起到維護環境公共利益作用時，才有提起公益訴訟的必要性。福建綠家園通過公益訴訟與私益訴訟案件甄別培訓，支持污染受害者優先提起私益訴訟。

為了更有效地推廣環境法宣教經驗，福建綠家園還邀請了“自然之友”山西小組和平湖小組志愿者到場參會。與會環保組織結合在地污染受害者維權實際情況，就如何在地開展環境法宣教活動進行了分享、交流。

（吳安心系中國政法大學環境資源法研究和服務中心律師志愿者；林英系福建省綠家園環境友好中心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