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讓爹娘牽掛

程桂東

阿邊是個農民工，在外地打工的日子里，有空閑時間了好喝幾盅。其實不僅阿邊愛喝幾盅，工地里的工友誰不愛喝點小酒！打工的生活太苦了，每天日曬雨淋的，更難耐的是那一份背井離鄉的孤獨和寂寞。就是因為這個，阿邊和他的工友們都愛喝酒，喜歡喝醉了沉沉睡去的感覺。

這天因為下雨，工地放假半天，一幫工人窩在窩棚里無所事事，年紀最大的老韓頭嚷了一嗓子：“一半天沒事，現在就睡，什么時候才能躺到天亮？不如出去喝酒。”

老韓頭這一嚷，頓時一呼百應，大伙兒紛紛爬起身，阿邊更是大喊道：“好，咱們不醉不歸！”按照慣例，一伙人湊了三十塊錢，老韓頭拿了錢，把窩棚的門一鎖，幾個人出了門，興高采烈找地兒喝酒去了。

找了家小酒館。切了兩盆豬頭肉，點了碟花生米，再叫了幾份小菜，幾個人喝起酒來。因為下雨的緣故，小酒館的生意并不是很好，冷冷清清的。除了阿邊這一桌外，稀稀疏疏也沒幾個顧客，只有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仰面躺在張排椅上睡覺，呼嚕打得山響。

農民工們喝著酒，聊著天，熱鬧得很，五斤米酒很快見了底。老韓頭提起空酒壺，沖著老板喊道：“老板，再打五斤米酒。”

“好咧……”老板答應著，跑了過來，提著空酒壺走了。酒打來了，農民工們繼續喝酒。酒酣耳熱間，小酒館的門一下開了。一男一女兩個老人走了進來，徑自走向躺在排椅上睡覺的男子，搖了幾下，男子只是嘴里嘟囔了幾聲，卻沒睜眼。看情況，已經喝醉了。

這一男一女兩個老人彎下腰，一人一邊，費力扶起男子。大媽堅持要背男子回家，大爺拗不過固執的大媽，只能由她。然而大爺把男子放在大媽的背上，大媽卻努力了幾次都站不起身。

大媽站了起來，換大爺過來背人。大爺背著男子能站起身了，但邁腿往外走的時候，卻走不了幾步就一個腳軟，差點摔倒。大爺大媽搖了搖頭，放棄了努力。大媽嘆了口氣，說：“兒呀，你喝醉了酒，爸媽知道你難受著呢。躺背上肯定舒服點，但爸媽老了，已經背不動你啦，只能扶著你走路回家。以后喝酒要少喝點……”

大爺大媽一人托著男子的一邊胳膊，相攜著走出了小酒館。看著大爺大媽扶著兒子走遠的身影，阿邊不知道為什么一下子想起遠方的爸媽來。白發蒼蒼的老父親和老母親好像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一臉擔心看著自己。阿邊心里顫了一下，放下了酒杯。別的農民工也同阿邊一樣，都停杯不飲，氣氛一下冷清了下來。突然，老韓頭把手中的酒一潑，說：“媽的，這酒又辣又苦，不喝了。老板，給我打碗飯！你們要不要？”

“我不喝了，吃飯吧……”

“我也不喝了，都吃飯……”

遠方里，大爺和大媽扶著兒子艱難地走在街巷上。大爺好奇地問大媽：“我說孩子他媽，兒子已經長大成人，你明明知道我們已經背不動他了，為什么非要背他回家？”

大媽嘆了口氣，說：“我是要背給那幫喝酒的農民工看的。你說，我們的兒子喝醉了酒，還有我們扶他回家，沖茶端水。他們要是喝醉了，誰來照顧他們？我是想提醒一下他們，身在異鄉，千萬別忘了爹娘的牽掛。背井離鄉的日子，爹娘不在身邊，只有自己照顧好自己，才能讓遠方的他們放心呀……”

（責編/劉 兵 題圖/陸小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