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聿
“印度海軍開始‘向東干了。”據印度國防部披露,5月18日,來自該國東部艦隊的四艘軍艦從維沙卡帕特南起航,前往南海和西北太平洋展開兩個半月的作戰部署和訪問。對此,日本《外交學者》宣稱,印度海軍“東去”的目的是加強軍事外交關系,提高與別國海軍的操作協同性,提升印度在亞太地緣政治舞臺上的“話語權”。
印度“雷迪夫新聞”則強調,印度海軍繼2012年后再度派遣陣容相似的編隊前往亞太,一大目的是在中國眼皮底下打造“持久的海上存在”——此前印度已做出試探性舉動,例如積極發展與越南的軍事合作關系。前印度駐巴基斯坦高級專員帕沙·薩拉西更是呼吁,“為抗衡中國武裝巴基斯坦的壓力”,印度應認真考慮向中國鄰國特別是越南提供以巡航導彈為代表的進攻性武器,使印度軍事影響力延伸到“中國家門口”。
“環繞”中國航行?
耐人尋味的是,這支東去的印度小型編隊和四年前幾乎雷同,像裝備“俱樂部-N”攻陸巡航導彈的“薩德普拉”號和“薩亞德里”號護衛艦,和上次參加的“什瓦利克”號同屬17型隱形護衛艦。只不過上次印度海軍“手頭緊”,只能湊出一艘 17型艦出航,搭配一艘老式61型反潛驅逐艦“拉納”號,如今印度海軍可謂“兵多將廣”,無需“拆東墻,補西墻”了。另外,這次編隊納入的科拉級輕型護衛艦“基爾希”號也和上一回出航的“庫爾馬”號是姊妹艦,至于編隊“保姆”則原封不動,仍由27550噸的迪帕克級艦隊油輪“沙克蒂”號擔綱。
根據印度國防部披露的信息,此次編隊計劃造訪的港口是越南金蘭灣、菲律賓蘇比克灣、日本佐世保、韓國釜山、俄羅斯符拉迪沃斯托克以及馬來西亞巴生,與上次訪問地點相比,印艦似乎“有意”避開中國(2012年印艦編隊訪問上海并開放公眾參觀)。
有分析認為,盡管后續航行計劃可能調整,但在原始計劃中排除訪問中國,似乎與目前正呈熱絡跡象的印中關系不符。要知道,印度總統慕克吉在5月24日訪華,印度外長斯瓦拉吉還在中俄印三國外長會議上承諾“維護基于國際法原則的海洋法律秩序,在南海問題上支持中方立場”。更微妙的是,2016年2月,中國曾受邀派艦參加印度國際觀艦式,此番印度艦隊“環繞”中國航行卻回避中國,著實說不過去。
然而,印度新德里電視臺并不認同印艦編隊此行“劍指中國”的觀點,認為印度海軍現階段既無能力也無興趣與中國海軍“PK”。該電視臺指出,在進入中國“家門口”南海的印艦編隊自身就存在戰斗力缺陷,全部四艘軍艦只帶一架歐洲阿古斯塔·韋斯特蘭公司出品的“海王”反潛直升機,還是幾十年前就列裝的“老爺機”。編隊剩下的兩架則是更加古老的“印度豹”直升機,該機沒有武裝,只能起到有限的垂直補給和通信聯絡功能。

曾隨“什瓦利克”號護衛艦訪問上海的印度退役水兵米爾賈維德·阿薩伊在自己的社交網站推特上寫到:“在陌生的遠東水域航行,我們看到技術比我們先進,素質比我們高超的美國、日本、韓國、中國等強國海軍。可是,這些國家的同行卻無一例外地羨慕我們,因為在囊括幾乎全球所有重要航線的印度洋上,印度次大陸就是一艘‘不沉的航母。”在阿薩伊看來,大國間的海上競爭不僅僅是對抗,同樣包括合作與交流,誠如不久前舉辦的印度國際觀艦式上的口號——“世界的海軍,通過海洋聯合起來”。
不與美國聯合巡邏南海
事實上,和阿薩伊抱有同樣觀點的印度高層人士不在少數。2016年3月,在新德里舉行的“雷希納對話會”上,美國太平洋司令部司令哈里·哈里斯提及去年6月舉行的澳大利亞、日本和印度首次三邊副部長級會議,強調該會討論了“海上安全,包括航行自由巡邏”,并建議“將此三邊會談發展為四邊機制”,把美國也請進來。
他所說的核心是,由復雜的印美馬拉巴演習所取得的高度“操作互通”不應就此止步,而應發展為“協調行動”。由此,這位美國海軍上將含蓄地建議印美在南中國海舉行“航行自由協調巡邏”。顯然,這樣的巡邏旨在扼制中國在南中國海軍事上日益強硬的立場。
但印度政府和民間學術界始終對這一建議持消極立場。該國退役海軍上校古爾普里特·庫拉納在全國海事基金會網站上發表文章,強調南海不是印度的“首要利益區域”,印度的對華“戰略縱深”不超出馬六甲海峽,印度目前不具備超出印度洋范圍開展軍事行動的能力。庫拉納還在另一篇文章中指出,印度海軍完全有能力在“域外”影響南海甚至太平洋形勢,像印軍刻意打造的“新戰略前哨”安達曼-尼科巴群島位于馬六甲海峽的西出口處,控制著經南海西去的兩條關鍵水道,即印尼亞齊島和印度大尼科巴島之間的六度水道,以及偏北一些的十度水道,因此,印度海軍沒必要到中國家門口“秀肌肉”。
印度國防研究和分析所(IDSA)2012年進行了一項關于印度軍隊“海外應急行動”的研究,結論是:“就當前空中和海上的投送能力而言,實事求是地說,印度只能在印度洋地區之內開展海外應急行動”。
不過,印度軍界人士并不反對與美國等國在亞太水域進行“協調”而非“聯合”行動。“聯合行動”需對軍事力量實行統一的指揮和控制,而“協調行動”則不然,有關各國保持自己的指揮和控制結構。過去,印度海軍曾多次與美國海軍進行“協調”行動,比如,2002年護送美國高價值船只通過馬六甲海峽,以及印度洋海嘯后,于2004-2005年開展人道主義援助和救災行動。近來在亞丁灣執行護送商船的任務中,印度海軍與美國領導的盟國海軍也開展相關協調行動。
印度仍在南海埋“暗樁”
盡管印度政府在外交層面向中國示出善意,在南海問題上表達傾向中國的立場,但實際上,信奉“實力原則”的印度仍積極在南海布下“暗樁”,展開有利于自己的戰略布勢。比如,此次印度海軍編隊訪問的首站選在越南金蘭灣就具有深遠的戰略意義。要知道之前越南安排外艦訪問的港口基本限于中部峴港和南部胡志明市的堤岸,獨獨印度海軍在2012年獲得突破,訪問離金蘭灣只有40公里遠的芽莊——那里是越南海軍潛艇訓練基地之一,而印度則為越南培養了數以百計的潛艇操作人員。
如今,越南已成為印度介入南海乃至東南亞事務的“重要著力點”。在既定的印越軍事交流項目中,印度將為越南海軍提供訓練支持以及軍事造船方面的援助,提高越南海軍的后勤保障能力。據印度媒體報道,早在2012年印越國防部會談中,印度就承諾為越南海軍提高基地保障能力提供經驗支持,低價乃至免費幫助越南升級軍事硬件,包括海軍艦艇的維修和保養。
另據路透社披露,2016年初,越南批準印度在其境內建設一座衛星監測站,以便印度對本國人造衛星進行監控。新設立的衛星監測站將是一座衛星追蹤和成像中心,既可以監督印度人造衛星的發射過程,也能使用印度地球觀測衛星對中國及南海區域拍攝圖像。越方僅提供土地租賃,而印度空間研究組織(ISRO)負責提供資金和技術支持。部分印度媒體稱,雖然該衛星監測站對外號稱“民用設施”,主要用作農業、科研和環境方面,但衛星圖像升級后的分辨率在1米之內。“從軍事上說,此舉意義重大,將會使中國沿海的海軍設施、海軍和海警的日常活動完全暴露在印越兩國的情報人員眼中。”
“所有亞洲國家中,越南的戰略地理位置非常特殊,而越南目前對中國在南海沖突中的舉動異常關切。”印度軍事分析師烏代·巴斯卡退役準將認為,“不過,印度和越南的防務合作不應被看成是針對中國的產物,但這些海上合作將有利于保持東南亞地區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