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兒備考記

★文/（陜西）羊　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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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兒備考記

★文/（陜西）羊白

兒子抱負不小，一心要上重點大學。可高考競爭的激烈和殘酷是有目共睹的，兒子平時成績只是中上，要打贏這場仗，得全力以赴。

春節(jié)過完，一晃眼就到了五月，家里立即進入戰(zhàn)備狀態(tài)，一切以吾兒為中心，一切以高考為重點，家里的氣氛頓時凝重起來，看似無聲，卻處處驚雷。

當老師宣布，可以在家自由復習、不必再去學校的那一剎那，兒子說，他聽見自己的骨頭響了一聲，一根弦終于可以松弛下，卻發(fā)現(xiàn)已進入最后的調音，一場大幕就要拉開，會呈現(xiàn)一個怎樣的結局？想想心里就發(fā)麻。

清晨五點半，吾兒的鬧鐘準時發(fā)出雄雞的鳴叫。雞鳴如軍令，兒子旋即起床，快速洗漱之后，開始“聞雞起舞”，先是背半個小時英語單詞，讀一篇英語短文，然后開始習題檢驗。把英語的“規(guī)定動作”完成，休息十分鐘，立馬進入語文的“規(guī)定動作”，開始背誦古詩詞、名篇佳句。此時我這個家奴把早餐擺好，不敢貿然打擾，在門外聽著，等一篇文章讀完，趕快請吾兒上座，為身體補充能量。飯桌上，還不能閑著，得動腦筋說幾個笑話，逗兒子樂一樂，放松一下。

飯后，吾兒在陽臺上舒腰擴胸，活動活動筋骨，立即進入第三個“規(guī)定動作”的訓練——數學。這可是吾兒的弱項，是重中之重，得高度重視，強化訓練。即便吾兒覺得枯燥，折磨人，也逼著自己咬牙坐下來。堅持就是勝利，這是他武裝自己的鎧甲。讓我這個當爸的也不得不捏把汗，心疼吾兒，也佩服吾兒。吾兒你受苦了呀，明知艱難，還知難而上，好樣的。我自然也得頂住，配合他咬住這塊硬骨頭。

我以姐夫的名義，命令小舅子前來救援。他可是大學里的數學老師，我讓他隨時待命，吾兒有什么需要，他這個當舅的立刻無條件趕到家里。吾兒于心不忍，說這像什么話，老舅有老舅的事情呀。我說：吾兒，現(xiàn)在你就是家里的皇帝，高考一過，你什么就不是了，趁著現(xiàn)在的機會，好好地頤指氣使吧，有什么需要，盡管說出來，我們可都是你的奴仆，絕對的忠心耿耿，鞍前馬后唯命是從。

兒子笑說，這不天下大亂了，倫理何在？都是高考惹的禍呀！

我說，就是就是，高考過后，咱把書扔了，高呼萬歲，安享太平……一番貧嘴，看兒子輕松些，我這個老奴也就踏實些。

看NBA球賽，是吾兒的最愛。如今決戰(zhàn)時刻，兒子忍痛割愛，暫時遺忘。不過墻上有球星的彩照。NBA季后賽東西部兩大陣營的巔峰對決正如火如荼，其精彩程度可想而知，偶有球友同學打來電話向他披露賽事的精彩花絮，吾兒對墻上的球星扮個鬼臉，跳跳做個投籃的動作，最終還是忍住了。堅決不看賽事，“眼不見為凈”。他說，再精彩的比賽還是要看結果的，我必須先拿下自己的賽事。

兒子能說出如此哲理的話，讓我刮目相看。他超強的自制力，讓我佩服。為了高考，愛看情感劇愛流眼淚的兒他媽，春節(jié)過后就對不爭氣的自己下了通牒：備考期間不開電視。話雖如此，心里癢啊，有幾次，她瞄著電視，意思吾兒在里屋學習，不影響的，是不是？

我冷冷地瞪她一眼，她立馬泄氣，心里愧疚起來，有些悲壯地進了廚房，使出渾身解術為兒子忙活起來。

我和吾兒他媽每天早上六點起床，我主采購，她主做飯。為買到好食材，我騎著自行車到鄉(xiāng)下去采購，土雞蛋土雞，山竹筍山野菜，說實話，我恨不得把所有的好東西都買回來，把所有的好營養(yǎng)都吃到兒子肚子里。

我煙癮夠大。可兒子這么大的事，我必須得付出，對自己狠一些。我命令自己把煙戒了，至少在家里絕對不能抽。看兒子把自己關在屋里，復習復習再復習，我這個旁觀者，就先受不了，雜事不想干，書也看不進去，煙又不能抽，只能是站在窗前發(fā)呆，耳朵卻異常靈敏，聽著兒子屋里的動靜。有天下午，兒子屋里很長時間沒聲音，我躡手躡腳過去，兒子趴在桌上睡著了，我心疼呀，眼淚都快出來了。我輕拍吾兒肩膀說：兒呀，到床上去睡會吧。話音未落，兒子極不耐煩地吼一句：睡個屁，好多還沒看呢。

如此沒大沒小，放平時，我早發(fā)火了，可這不特殊時期嘛，一切得忍著、讓著。我故作悲傷地說：唉，這叫什么世道，兒子是老子，老子是兒子，連放個屁，都要憋著走到陽臺上悄悄放掉。

兒子一屁股彈起來，大笑不止，說老爸你太逗了，可以去演戲了。我平時蠻嚴肅的一個人，不善開玩笑，為了吾兒，居然也潛能激發(fā)，會討巧幽默了。

吾兒備考廢寢忘食，孜孜不倦，能讓他開懷一笑，也算是盡力了吧。我不激憤不抱怨，不燒香不拜佛，愿這折磨人的時間過得快一些，愿皇天不負有心人，佑吾兒考出好成績，考上他心儀的大學，吾和吾兒他媽也就解放了。

編輯/劉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