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絳先生的世紀幽默

★文/（河南）侯愛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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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人幽默

楊絳先生的世紀幽默

★文/（河南）侯愛兵

楊絳（1911—2016），本名楊季康，江蘇無錫人，著名女作家、文學翻譯家和外國文學研究家，錢鍾書夫人，人稱“楊絳先生”。楊絳曾幽默地解釋自己的筆名來歷：“我家里的姐姐妹妹嘴懶，總把‘季康’叫成‘絳’，由此‘楊絳’便成了筆名。”楊絳通曉英語、法語、西班牙語，由她翻譯的《堂吉訶德》被公認為最優秀的翻譯佳作；她創作的作品主要有《稱心如意》《洗澡》《干校六記》《我們仨》《走到人生邊上》等。作為極富才情的文化大家，錢鍾書給了她一個最高的評價：“最賢的妻，最才的女。”楊絳這位高壽105歲的世紀老人，不僅才華橫溢，而且率真幽默，妙語解頤，令人永遠追憶和思念。

后來，到上世紀90年代，楊絳的兩個最親愛的人也就是她的丈夫錢鍾書和愛女錢媛都相繼去世，楊絳成為孤獨一人。而此時，費孝通亦是享譽海內外的社會學家。他仍對當年的舊情念念不忘，于是拎著一大摞自己的著作，到楊絳門上，聲明說是請楊絳“斧正”。其實楊絳心里知道費孝通來此的目的，但她沒有給老朋友難堪，而只是在費孝通臨走時，用幽默予以回絕。費孝通顫巍巍地下樓梯，因為樓梯很陡，所以楊絳借機一語雙關說一句：“樓梯不好走，你以后不要再‘知難而上’了！”費孝通頓時愣住，不禁暗自臉紅。至此，他方徹底死了心。

我就是宅女

2013年7月16日，楊絳先生102歲生日前一天，商務印書館總經理于殿利帶著新出的第六版《現代漢語詞典》請她指教。得知新版詞典收錄了“宅男”“宅女”這些新詞時，楊絳先生幽默地說：“我老呆在家中，就是‘宅女’了，你們說對吧？”一句話頓時把大家逗樂了。

妙語兩拒費孝通

楊絳年輕時是出名的美女，曾經有許多青年才子追求過她。但是在沒有見到錢鍾書之前，楊絳一直沒有接受過任何男性的愛意。當時有個叫費孝通的富家子弟，人高馬大的，上前去搭訕：“我們可以做朋友嗎？”楊絳說：“朋友，可以。但朋友是目的，不是過渡。換句話說，你不是我的男朋友，我不是你的女朋友。”楊絳十分明確而又得體地回絕了費孝通。不久，楊絳在清華邂逅文弱書生錢鍾書，初次約會時，一向孤僻、言語笨拙的錢鍾書開口便是，“我沒有訂婚”。傻愣愣的一句話，真讓人摸不著頭腦。而楊絳卻心有靈犀，“我也沒男朋友”。倆人很快便墜入愛河，喜結連理，可謂“天作之合”。

留在人世間，打掃現場

1994年，錢鍾書因病住院，楊絳悉心照料。不久，女兒錢瑗也住院了，與錢鍾書相隔大半個北京城。當時八十多歲的楊絳來回奔波，辛苦異常，但她仍不忘自我解嘲：“鍾書病中，我只求比他多活一年。照顧人，男不如女。我盡力保養自己，爭求‘夫在先，妻在后’，錯了次序就糟糕了。”1998年，錢鍾書逝世，此時，錢瑗已先父親而去。一生的伴侶、唯一的女兒相繼離去，楊絳晚年之情景非常人所能體會，但楊絳還是以幽默樂觀的態度相對，她風趣道：“鍾書逃走了，我也想逃走，但是逃到哪里去呢？我壓根兒不能逃，得留在人世間，打掃現場，盡我應盡的責任。”楊絳兌現了諾言。在整理錢鍾書手稿之余，她還完成了記錄一家三口生活點滴的《我們仨》，其中一句“我們仨失散了，我一個人思念我們仨”，表達了她對丈夫和女兒最深切綿長的懷念，感動了無數中國人。

我是“絕代家人”，

不是“絕代佳人”

錢鍾書去世之后，楊絳晚年所做的一項重要工作就是整理錢鍾書的書稿。當時談起這一事情，楊絳曾幽默地說：“我現在要做的事很多，那么多的事只有我一個人來做，我現在是‘絕代家人’，不是‘絕代佳人’，我沒有后代，我不去做就沒人可做了。”2011年10月，經楊絳精心整理的《錢鍾書手稿集》全20冊由商務印書館出版發行。

“顛倒過來”的好處

“文革”時期，文學所原來打掃衛生的臨時工小劉當起了領導，負起監督文學所全體“牛鬼蛇神”的重任。楊絳和錢鍾書等專家都屬她監管。楊絳掃廁所，錢鍾書掃大院。楊絳干的是小劉原來的活兒。“上任”不出十天，她就把兩個骯臟的瓷坑、一個污垢重重的洗手瓷盆和廁所的門窗墻壁都擦洗得煥然一新。楊絳曾幽默地說：“小劉告訴我，去污粉、鹽酸、墩布等等都可向她領取。小劉是我的新領導，因為那兩間女廁屬于她的領域。我遇到了一個非常好的領導。她一眼看出我的工作遠勝于她，卻絲毫沒有忌妒之心，對我非常欣賞。我每次向她索取工作的用具，她一點沒有架子，馬上就拿給我。”這種反話正說，只有幽默感十足的楊絳才說得出，叫人忍俊不禁。楊絳還十分詼諧幽默地總結了“收拾廁所有意想不到的好處”：“我自從做了‘掃廁所的’，就樂得放肆。其一，可以躲避紅衛兵的‘造反’；其二，可以銷毀‘會生麻煩的字紙’；其三，可以享到向所未識的‘自由’，擺脫‘多禮’的習慣，看見我不喜歡的人干脆呆著臉都不理，甚至瞪著眼睛看人，好像他不是人而是物，絕沒有誰會責備我目中無人，因為我自己早己不是人了，這是‘顛倒過來’了意想不到的好處。”正是這種隨遇而安的豁達態度，讓楊絳走過了那艱難的年代。

一滴清水，不能吹泡泡

2004年《楊絳文集》出版，出版社準備大張旗鼓籌劃其作品研討會，楊絳打了個比方風趣回絕：“稿子交出去了，賣書就不是我該管的事了。我只是一滴清水，不是肥皂水，不能吹泡泡。”

多少年來，楊絳和錢鍾書謝絕了眾多的國內外活動邀請。每每有人來請，楊絳總是幽默推辭道：“我們好像老紅木家具，搬一搬就要散架了。我和鍾書已打定主意，今后哪兒也不去，就在家里看書寫字，很愜意的日子呀。”

小螞蟻見面

從小的好友孫燕華傍晚散步時，常與楊絳相遇，雙方擺擺手以示問候。有一天，孫燕華看見楊絳伸出手，食指和中指作V字狀，心想，先生92歲了，還挺時髦，用年輕人常用的手勢。走近一看，楊絳食指和中指在不停地繞動。孫燕華問，這是什么意思？楊絳笑著說：“小螞蟻見面的時候，就是這樣互相碰碰觸角，咱們這樣就算打招呼啦！”孫燕華趕緊伸出兩個手指和楊絳的手指碰了碰。楊絳像孩子似的開心地笑了！孫燕華不由得感嘆，經過那么多風雨坎坷，還有這種童心的幽默真不容易啊！

我是慢慢地往來的路上走

楊絳先生有一次生病住院，來自家鄉無錫的媒體記者去醫院看望她，她風趣地對記者說：“一點小毛病，沒啥大礙。我是來為身體加加油的！”面對家鄉人的健康祝福，楊絳再次幽默地說：“我已經一百多歲了，生老病死是自然規律，我是慢慢地往來的路上走！”令人莞爾。

編輯/劉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