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悅
(西北民族大學,甘肅 蘭州 730030)
權利的游戲與博弈
——略論《鋼琴教師》
潘悅
(西北民族大學,甘肅 蘭州 730030)
《鋼琴教師》顛覆了我們對傳統看法。在耶利內克的筆下,維也納這座音樂之都以音樂之名褻瀆著音樂,人們從事著以藝術為手段的“圈地運動”。具體到埃里卡·科胡特這名女鋼琴教師身上,作家用細致的筆法描繪了她的母親以及她自己的變態心理和人格,其中充斥著母親對女兒的殘暴的令人窒息的控制欲,以及女兒對青年男子克雷默爾的傷害傳遞。在成長的過程中,女兒將母親施加給自己的規訓與懲罰報復式的傳遞到了學生身上,以一個小的窗口展現了現代社會的瘋癲與文明,而更多地則是描寫女權與男權之間權利的游戲與博弈。
顛覆;傷害傳遞;規訓與懲罰;瘋癲與文明;權利
小說中的主要人物是一對母女,她們同居一室。然而,這對母女與我們常見的相親相愛一家人的慣常觀念背道而馳,母親對女兒的看法與女兒對母親的看法充滿了悖論。“母親喜歡把埃里卡稱為自己生龍活虎的小家伙”①而“她則竭力逃避母親”①作為女兒的埃里卡要準時準點回家,不能夠穿不合體的招惹異性眼光的衣著,同時要使母親隨時能夠聯系到她,以防母親中風因無人在家而過世。女兒需要做的就是安心教課賺錢,因為“現在她門正攢錢共同購買一處寬敞點兒的私人住房……母親只有很少的退休金,管做主,埃里卡管出錢。”②母親對女兒實施的是一系列的規訓與懲罰,這從女兒的童年就開始了,由于母親渴望從女兒的身上實現自己未完成的夢想,于是,女兒淪為母親的活潑的動產,在本應該快樂的童年卻沒有嘗到成長快樂的果實,而是在鋼琴的黑白鍵中壓抑著自己的天性與純真。其中最有意思的對比是,當外祖母還在世時,她們一起住在鄉下,充滿男性活力的在醫學院就讀的表弟的到來給這個壓抑的家庭帶來了難得的微笑。表弟精通摔跤,熱愛運動,舉止開放,具有強大的男性影響力。他的到來引來了一群鄉下少女,她們常常結伴與表弟嬉游。在窗外潑灑青春活力時,埃里卡只能苦苦練琴。在一次和表弟的摔跤中,一向母親眼中和口中高于其他人的女兒跪倒在表弟的男性力量上,這使母親和外婆極為驚恐,也對埃里卡的內心產生了深刻的影響。在她后來與克雷默爾沖破母親禁忌的愛情嘗試中,埃里卡也試圖通過施虐與受虐的方式彌補已經錯過的壓抑的生理與心理需求。母親對埃里卡的規訓與懲罰不僅表現在童年時期的訓練琴童的方式上,更重要的是用溫暖的物質環境和明確的分工為埃里卡營造一個她不得不依賴的窩。母親用愛的名義對埃里卡的人身自由和異性追求進行阻攔,從而達到控制的目的。
在小說《鋼琴教師》中,封閉環境里給人的真實的過于細致的人物心理和行為描寫給讀者造成一種壓抑感。這種封閉的令人窒息的小環境有三個。一個是母親與埃里卡同住的家,一個是埃里卡上課的地點(學校或教室),還有一個是舉辦私人音樂會的地點。而這三個小環境共同統攝于奧地利的首都維也納這座大城市之中。這是一座以音樂聞名天下的音樂之都,然而,在音樂優美的音色和絲竹管弦之聲的背后卻是那些以藝術之名進行爭權奪利之徒,文本中的維也納充斥著競爭,人們披著現代的外衣,在散發著音樂的光環中踐行蠻荒時代的叢林法則。“整個維也納同樣都想在這塊地盤上至少建立起一間小菜園大小的茅草棚子。”③這種充斥在文明表面背后的瘋癲,正是以音樂之名爭奪名利的集體無意識的表現,在這種整體氛圍中我們就不難理解母親對女兒近乎變態的規訓與懲罰了。外在的競爭激烈,藝術本身要求的自我犧牲,加之母親的貪婪——女兒能穿而她不能穿的衣服她一律賣掉,自己未曾實現的夢想要女兒去實現,這三者就構成了耶利內克筆下這對母女的變態心理與人格呈現的大背景。“如果保留著一副老虎的心腸,獲得亞里士多德的智慧又有什么用呢?如果長著一顆豬的靈魂,像米開朗琪諾一樣有藝術天賦又有什么意義呢?將藝術或科學之光灑滿大地,不如讓仁慈的蜜汁滲入大地腹心”④耶利內克用反諷的語調與夸張的人設提醒我們不要被一切冠以美好名義的心靈屠戮所異化。
母親對女兒的控制近乎窒息,但人性規律的律動卻是外在力量無法鏟除的。最終,女兒由母親的控制走向一個男子的控制。在多年的壓抑生活中,鋼琴教師把這種壓抑和規訓與懲罰變成了自己的生活常態,并且向她的學生傳遞這種強大的負能量。渴望征服自己女教師的年輕大學生對自己的鋼琴教師產生了一種復雜的戀情。一方面,他由于老師的藝術才能愛上他,另一方面,愛上自己的老師對他來說是一種挑戰,年輕的荷爾蒙分泌旺盛的年輕人愿意接受這種挑戰。當然,他的思想動機并不單純,他想通過把這個老女人搞到手來為以后搞年輕的不好搞定的女孩做準備,這實際上是一場互動的愛情實驗。女教師渴望控制年輕學生克雷默爾,克雷默爾想征服女教師埃里卡,南轅北轍的動機,一樣的目的。隨著了解的深入,克雷默爾意識到母親才是核心,她控制著自己的女兒。一開始,面對女教師的變態要求和行為克雷默爾驚懼后躲避,而后他開始了瘋狂的報復,最終取得了勝利。埃里卡在渴求失敗后涌起傷害的怒火,然而最終,她還是選擇回到了母親的控制中,回到了家。這其中充斥著母親、女兒、男子三人權利的游戲和博弈。女兒曾一度渴求男子的控制,而最后, 男子在游戲和博弈中勝利又厭倦了這種爭奪,女兒無可奈何地回到母親的掌控中,淪為權利的犧牲品。
注釋:
①埃爾夫麗德·耶利內克:《鋼琴教師》,寧瑛,鄭華漢譯,北京: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2004年,第3頁
②埃爾夫麗德·耶利內克:《鋼琴教師》,寧瑛,鄭華漢譯,北京: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2004年,第4頁
③埃爾夫麗德·耶利內克:《鋼琴教師》,寧瑛,鄭華漢譯,北京: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2004年,第13頁
④轉引自索颯:《豐饒的苦難:拉丁美洲筆記》,桂林: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3年,第227—228頁
[1]埃爾夫麗德·耶利內克.鋼琴教師[M].寧瑛,鄭華漢譯.北京: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2004.
[2]福柯.規訓與懲罰[M].劉北成,楊遠嬰譯.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2003.
[3]福柯.瘋癲與文明[M].劉北成,楊遠嬰譯.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2003.
[4]索颯.豐饒的苦難:拉丁美洲筆跡[M]
B844.1
A
1671-864X(2016)08-0013-01
潘悅(1992—),女,漢族,河北保定市人,在校碩士研究生,文學學士,單位:西北民族大學比較文學與世界文學專業,研究方向:比較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