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洋學生”一起感知中國

邱洋海

今年5月，浙江師范大學組織百余名中國政府獎學金生參加“感知中國”——體驗“文化·歷史·經濟”融合發展新浙江活動。

和其他人不同的是，作為活動的主要執行人和帶隊的留學生輔導員，從一開始，我便對這次活動給予很多的期待，并且全力以赴地做好每一件組織工作。活動過程中，我習慣性地將確保留學生的安全和行程順利作為我的主要職責。所以，我并未意識到，我即將感受到的遠遠超出了我的想象——原來我從未像在這次活動中一樣認真地品味中國。

5月14日，在簡單的啟動儀式后，我們來到第一站：江南第一家。

“她被譽為中國儒家‘家族文化典范，位于浦江縣鄭宅鎮……鄭氏義門的九世同居，展示著鄭氏九世同居的深遠文化內涵與歷史信息。”讀完活動手冊上對于“江南第一家”的介紹，我第一感覺認為，這就是一個中國大家族的歷史，側面反映了我國的傳統家族文化而已。直到一個留學生問我：為什么這個鄭家可以延續三個朝代？《鄭氏規范》里面主要講的是什么？為什么現在人們還在讀它呢？這一連串的問題一下把我問住了，起初只是一味夸他漢語真棒，觀察得真仔細，真好學！可是，一堆的贊美并沒有完全“忽悠”住他。面對追問，我只能對他說：“中國的文化很深奧，一時半會兒是回答不完你的問題的，要不我回去再和你好好聊聊？”總算先“蒙混過關”了，可是心里卻一直不是滋味。

我是文科生，從小喜歡廣泛涉獵歷史、政治、哲學、譜牒學、民間文化等多方面知識，研究生期間還一度苦修《中國社會思想史》。我一直自信地認為，我對中國的歷史、文化算是了解的。直到被問起那些問題，我才猛然發現，我自認為習以為常的東西，其實并非必然。原來我并未真正地了解自己的國家，至少，我無法準確地告知一個沒有中國文化背景的外國留學生，這種文化到底是什么，到底有何意義。

為了“挽回顏面”，在離開“江南第一家”的時候，我在附近買了一本《鄭氏規范》，當晚，在確保每一名留學生都安頓好之后，便詳細地讀了起來。第二天，我終于可以向他說出個一二三了。

有了這次教訓，我在隨后的活動中留了個心眼兒，主動思考，及時查詢，爭取現場多解答留學生們提出的問題。在瑣園，我仔細了解古村歷史、“顏氏祖訓”、“家+”開發模式、“龍燈”的文化含義；在博物館，我認真學習金華的歷史文化、大事件、敲糖幫、“百工之鄉”等歷史故事和文化內涵；在5173公司和樂樂小鎮，我詢問互聯網公司的業務，也認真地問詢創客文化，思考中國經濟發展新方向等問題。做完這些功課，我的心里更有底了。

當埃塞俄比亞籍博士生Leta Temesgen Desta看到5173公司的員工一個人同時快速地處理四五臺電腦和一部電話時，驚訝之余，問我道：“他們為什么這么拼命工作呢？”我終于可以從容地告訴他：“中國人民自古以來都以勤勞勇敢著稱，中華文明源遠流長而從未中斷，一個重要的因素就是我們這個民族勤勞勇敢，自強不息。你看到的雖然是現代人，但他們骨子里卻傳承著中華民族優秀的傳統文化和精神品質。新時代下，中國經濟在世界經濟不景氣的大背景下，依然能夠堅強挺立，保持高速增長，也正是這些勤勞的人們，用他們的智慧，在引領技術革新的互聯網平臺上銳意進取、揮灑汗水，用勤奮和創造詮釋著‘互聯網+下的中國創客精神。”我還告訴他，他們就是中國經濟的希望，也是中國經濟可以引領未來世界的根本！聽完我這段話，他若有所悟地說了一個長長的“哦”。我看到了崇敬的眼神，我想他一定是感受到了我作為中國人的自豪。

本來只當自己是一個組織者，心中并沒有了解更多東西的愿望，但經過這次“感知中國”活動，我深刻地認識到：我們一直喜歡將一個一個的文化場所、歷史遺跡和現代科技展示給來華留學生們，希望他們能更好地感知中國，親近中國的人民、文化和歷史。然而，我們卻忽略了我們自己。作為中國人，特別是做來華留學工作的人，一個傳承和承載著傳統與現代、歷史與今天的文化個體，我們本身也應該是一本書，一本可以直觀地向來華留學生展示中國的書。如果我們本身是貧乏的，又如何能讓留學生們感知更多、更深刻呢？

之前的我從未認真品讀過我深愛的這個國家的歷史、文化和新經濟，我不應該只是中國文化的參與者，還應該是一個傳播者。這一次，作為輔導員，我不只是帶著留學生去感知中國，而是和他們一起感知中國，這個我既熟悉又未曾仔細品過的國家，去認真了解她，去觸摸她的靈魂深處。而我，也獲得了前所未有的文化自信，這是真正的中國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