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深處女村官

序幕

一條河水在兩岸的懸崖峭壁中洶涌翻滾，橫沖直撞地奔騰而出。

在西龍溪村附近，河水已經開始咆哮，它猛烈地沖擊著阻擋在溪中的塊塊巨石，發出了一陣陣悶雷似的轟鳴聲。

西龍溪兩岸的巉巖縫隙和草地上，綻放出鮮紅色的杜鵑花、金黃色的野菊花，不少彩碟在花叢中飛舞，幻化成七個金黃色片名：大山深處女村官。

1.巨江農林學院 日

院禮堂上方懸掛著一條大紅的橫額，上面粘貼著“1994屆巨江農林學院應屆畢業生畢業典禮”幾個金色大字。

禮堂的前幾排坐著一百多名應屆畢業大學生，坐在畢業生后面的是未畢業的在校生和學院內的部分員工。

會議開始前，整個會場鬧哄哄的。

坐在前幾排的一些將要畢業的女生正興趣盎然地議論著畢業后各自的志向。

一位叫徐定紅的女生說：“反正現在的畢業生國家沒有統一分配，要自己去找工作。我決心回家以后在農村里和廣大村民一起種田，種山，共同改變我們山區家鄉的落后面貌。這件事，我早就給我的爺爺打電話聯系過了，他是我們縣里的一位離休干部，對我回鄉務農務林的決定十分支持。”

一位女生聽了以后，皺起眉頭，尖起嘴巴，氣不忿地說：“你真是讀書越讀越傻，簡直成了一個書呆子。你這個人呀，真是有福不會享，有被蓋布帳。你爺爺既然是縣里的一位離休干部，肯定在縣里有一點兒勁道的，請他幫幫忙，在集體企業中找一個較好的單位，肯定是一點兒也不成問題的。工作時間一長，表現又好的話，百分之百還會有轉正的希望。”

另一位女生接著說：“定紅，我若有你這樣的一位離休干部的爺爺，我早就打電話給他，要他無論如何在縣里給我找個工作。只要一回到家，就可以穩穩當當地去上班，難道還怕別人在背后議論！”

徐定紅笑道：“人各有志，不可勉強。冬瓜蘿卜，各有所愛。在家鄉也有在家鄉的好處，自己幾年來在學校里學習的農林知識，對我們山區是肯定會有用處的。”

2.埠頭停靠站 日

長途汽車停在停靠站旁邊，汽車司機打開車的行李箱，徐定紅拿出自己的三件行李，一件是棉被和草席，一件是放衣服的木箱，再一件就是捆得整整齊齊、結結實實的書籍。

她將這些東西分別掛在扁擔的兩頭，挑起來，離開埠頭停靠站，沿著通往西龍溪村彎彎曲曲用亂石筑成的山間道路，一步一步地往山上走去。

3.涼亭里 日

將近中午，天氣非常炎熱，徐定紅挑著行李來到山路旁邊的一座涼亭里，她放下行李，瞧瞧四下無人，急忙撩起衣衫用毛巾擦了擦上身的汗水，然后到涼亭后面的一個小水潭里，捧些冷水灑在毛巾上，揩了揩整個臉面。接著，徐定紅從包里摸出一些餅干，擰開礦泉水瓶蓋，坐在亭內的石礅上，一邊吃餅干，一邊喝礦泉水。

這時，從山下上來一位青年小伙子。

徐定紅一見，急忙招呼道：“光輝哥，中午日頭似火，你是從哪兒回來的？”

金光輝望著她跟前的一擔行李，看看四周，驚奇地問：“定紅，你爸爸和媽媽沒有到山下接你？”

徐定紅：“我沒有通知他們。”

金光輝：“天氣那么熱，山路又難走，還挑著一擔行李，不要說你是一個女同志，就是我們男同志也夠吃力的了。”

徐定紅笑道：“我又不是千金小姐，從小就是在家放牛羊割青草長大的，哪里有那么嬌貴。”說著從包里拿出一瓶礦泉水遞給光輝，“天那么熱，拿去解渴吧！”

金光輝輕輕一擋：“我剛才在路亭旁邊的小水潭里喝過了。小水潭里的水又涼又甜，比你買來的礦泉水好喝得多呢！”說罷，挑起徐定紅的行李就走。

徐定紅馬上搶奪行李：“我自己挑吧，讓我自己挑。”

金光輝牢牢地握著扁擔，將行李挑著，邊走邊說：“我正好空手順路回家，幫助你將行李挑到你的家中，難道還怕五雷轟頂嗎！”

4.西龍溪村口 日

陽光直射，正午時分，格外炎熱。

金光輝挑著行李走在前面，徐定紅緊跟在后。

離村口不遠，有一棵似傘蓋的大松樹生長在路旁，擋住了正午直射的陽光。

徐定紅笑道：“光輝哥，我們在樹蔭下歇一會兒再走吧！”

金光輝放下行李，抽出掛在腰部的毛巾擦了擦滿臉的汗水，然后，便不客氣地接過徐定紅遞過來的礦泉水，擰掉瓶蓋仰起脖子將一瓶礦泉水“咕嘟、咕嘟”地喝個精光。

徐定紅見狀，又立馬從挎包里拿出一瓶礦泉水遞給金光輝。

金光輝用手輕輕一擋：“我的肚子又不是水缸，一瓶已經夠了。”

兩個人對視了一下，都笑了，然后分別坐在被樹影遮蓋住的兩塊平整的石礅上。

金光輝好奇地問：“定紅，現在你是大學畢業生了，為什么不到縣里請你的爺爺找個工作干干，憑你爺爺的威望和關系，找個集體企業的工作肯定是不成問題的。”

徐定紅笑著搖搖頭：“大學畢業的人就一定要到外頭尋個工作，而不能參加農業生產，在山區好好干嗎？”

金光輝一時回答不出，只是訕訕地笑著。

徐定紅見金光輝一時沉默不語，若有所思地說：“我認為，我們這一代有點文化知識的人，再也不能外流了，應該留在自己家鄉的土地上，以自己所學得的知識，與廣大村民一起，共同建設美好的家鄉。畢業前，我曾經打電話給我爺爺，征求他的意見。他說，如果有知識的人都到城市里找工作去了，那么占有百分之八十人口的農村該怎么辦？我爺爺說，只有解放全人類，才能最后解放自己。全國所有的農村都富裕起來了，那才是真正地過上小康生活。”

金光輝聽了，贊許地點點頭，說：“你爺爺說得真好，可惜我只有高中畢業，若有你那樣的文化水平，我真想和西龍溪村的廣大群眾一起，建設成遠近聞名的小康村。”

徐定紅熱情地說：“只要我們年輕人敢于處處帶頭，緊緊依靠黨和全村廣大村民，以科學的方法種田種山，我相信我們的西龍溪村肯定會一年一年地富裕起來的。”

5.徐定紅家屋外 日

金光輝放下行李，擦擦滿臉的汗水，說：“到家了，你自己挑到家里去吧。”

徐定紅故意不接行李：“進屋吧，吃了中飯再走。”

金光輝客客氣氣地推辭：“不了，下午還有要緊的事情，要到隔山的田塘頭村去。”

徐定紅這才勉強接過行李，自己往家中挑去。

6.徐定紅家 日

徐定紅挑著行李進來。

徐定紅的媽媽急忙放下洗碗的活兒，沖上去奪過一擔沉甸甸的行李，心疼地說：“天氣那么熱，又是午后的猛太陽，你為什么不事先打個電話給家里，也好叫你爸爸到埠頭停靠站去接你，怎么讓你自己挑著那么重的行李一步步從山路上回來？”

徐定紅笑道：“是光輝哥為我挑回來的。”

徐定紅媽媽：“他人呢？”

徐定紅：“挑到我們家的門口就回去了。”

徐定紅媽媽：“傻丫頭，你為啥不請他到家中坐一坐，涼快涼快，喝杯茶，吃過中飯再走。”

“我叫他了，他說下午還有急事，拉也拉不住。”徐定紅的口氣中帶著委屈。

徐定紅媽媽聽了，連聲贊揚：“阿輝這個年輕人真會體諒人，上半年我到埠頭供銷社買來50斤化肥，連同他自己買的60斤化肥，竟一口氣挑到我們的門口，我請他喝杯茶，他都客氣地推辭。”

徐定紅對媽媽笑道：“剛才你還批評我，現在你真是‘和尚和尚，輪到自頭上。當時，你為啥不留他喝杯茶？”

徐定紅媽媽：“死丫頭，你就是頂嘴好。”

7.徐定紅家 日

徐定紅坐在桌邊用電風扇扇涼。

門外響起了她爺爺的聲音：“聽說定紅已經回來了，真的嗎？”

徐定紅三步拼作兩步，飛快地跑到屋外，抱住爺爺親了一口，然后問：“爺爺，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來的？”

“我今天到我們的鄉里有點事，聽說你已回來，所以我就來看看你了。”說罷，爺爺仔細打量了徐定紅一會兒，說道，“人長得比以前壯實得多了。”

徐定紅：“爺爺，山路這么長，你是自己一個人上來的嗎？”

爺爺笑著舉起手中一條棒柱（手杖），得意地說：“棒柱棒柱輕，棒柱是我身邊人，平時行路隨身帶，上山下嶺全靠它。”說罷，他舉起手杖，動情地說，“新中國成立以前，我們在括蒼山一帶打游擊時，因為武器緊缺，平時行走都備有一條棒柱，棒柱內中是空心的，藏有一把長長的刀劍，既可以當棒柱用，也可以防身殺敵。如今，這條棒柱的里面再也不用暗藏刀劍防身殺敵，只能當作正式的棒柱了。握在手中，爬爬我們村通往山下埠頭村的這條山路還是很輕松的。”

徐定紅恭維道：“爺爺的身體還這么硬朗，這不僅僅是我們一家人的福氣，也是西龍溪村廣大群眾的福氣呢！”

8.徐家浴室 日

徐定紅的媽媽將燒好的湯倒入腳盆里，招呼道：“阿紅，湯都已倒在腳盆里了，先洗個澡涼快涼快，有什么要說的話，等一會兒再跟爺爺說。”

徐定紅進入浴室，見浴室還是老樣子，不禁皺了皺眉頭說道：“媽，改革開放都好幾年了，我們家里的浴室怎么還是個老樣子！”

徐定紅媽媽：“你爸說過了，等我們家的老房子翻修以后，一定要建一個又新式又衛生的沐浴室。”

9.村書記辦公室 日

書記徐定志正與村里的幾個干部商量工作。

徐定紅拿著一個文件袋來到門口，參加會議的人都高興地向她打招呼。

徐定志忙招了招手：“定紅，快進來，坐下一起參加會議。聽說你要留在咱們村里務農務林，我們大家都非常高興。一個大學本科畢業的學生，尤其是一位女同志，確確實實很不簡單。”

徐定紅笑道：“讀了幾年書，就瞧不起自己在村里種田種山這個行當，這種思想是很不對的。定志哥，這是我的檔案袋，里面還有一張黨組織轉移的介紹信，請你轉交給上級黨組織。”將檔案袋遞給徐定志。

徐定志接過檔案袋，指了指旁邊的一個空位置：“定紅，村黨支部委員和村委委員正在商量村里的遠景計劃，本來是想請你這位村里唯一的農林大學畢業生一起來參加會議的，考慮到你昨天剛到，所以沒有通知你。想不到今天不請自到，真是七月七生個阿巧兒，就請一起參加吧！”

徐定紅笑著：“我不是兩委成員，是不可以隨便參加的。今后如果召開黨員或回鄉知青會議，我一定準時參加。”

徐定志笑著點點頭：“也好。先在家中好好休息幾天，先熟悉熟悉村里近四年來發展變化的情況，是會有好處的。”

10.徐定紅家 日

徐定志和村長金學文進來。

徐定紅爸爸高興地迎上前，笑著讓兩位領導坐下，又急忙摸出口袋里的香煙，分給各人一支，自己的嘴唇上也叼了一支，然后摸出打火機為他倆點燃。

徐定紅媽媽馬上倒出茶壺里的冷茶，端給他兩人。

徐定紅正在自己的房間里寫什么材料，聽見村領導兩人的說話聲，立即奔了出來：“喲，徐支書、金村長來了，這大熱的天……”忙將一臺電風扇端到他倆的身后，讓他倆扇涼。

徐定志一邊吸煙，一邊說：“存忠叔，昨天我們村兩委已經研究過，原來村里的婦聯主任兼計劃生育保健員溫玉仙，認為補貼太低，給鄉婦聯寫了封辭職信后，到仰雙工業區的一家鞋廠打工去了。為此，我們請示過鄉黨委，決定請定紅暫時擔任村婦聯主任和計劃生育保健員的工作，鄉里同意這件事。雖然上級發來的補貼不多，但是工作也不是很忙，主要是發放育齡婦女的避孕藥具等工作。工作之余，定紅仍可以搞她的農林科研。”

徐存忠聽了，點點頭說：“感謝村兩委領導的大力支持。”

徐定紅笑問：“哥，鄉黨委管組織的書記是否已經知道這件事？”

金學文搶先答道：“現在，我們鄉里管組織的副書記就是原來我們埠頭鄉中學的校長錢錫云。當我們向他匯報這件事情時，他十分高興地對我們說，他在埠頭鄉中學當校長時，你就曾經連續三年被評為‘三好生，還說你工作責任心很強，肯定會干好婦聯這方面工作的。”

11.西龍溪村 日

徐定紅肩扛保健箱，在與一名育齡婦女的說笑中進入婦女家中。

12.路上 日

徐定紅與一名年輕婦女走著。

迎面走來一農婦，她笑著打著招呼：“這么早就回來了，怎么什么都沒買喲？”

徐定紅：“二嬸，我們去買衣服，看了一圈，沒個相中的，就回來了。”

農婦走過去后，徐定紅輕聲對年輕婦女說：“回家后要好好休息，別累著涼著。放心，這事兒我會替你保密的。你們以后可要注意了，在正式結婚前，一定要切切約束自己的性行為，一個人如果多次人流，將會造成終身不孕的可能。要正確使用避孕藥具和藥物，回去后我再給你講講……”

13.徐定紅房內 夜

臺燈下，徐定紅一邊在看一本農業知識的書，一邊用紅筆在書頁上劃一下一條條紅線。一會兒，她站起來伸了伸腰，看了看放在桌上的手表，手表的指針指向10點40分。

她合上書本，躺在床上，靠著枕頭，自言自語地說：“根據書上說的，對照我們村的自然條件，將雙季稻改種為連作稻是能夠辦到的。”

14.西龍溪村會議室 日

這里在召開黨員會議。

徐定志：“今天我們只商量一件事，就是我們西龍溪村的村落都分別建造在西龍溪兩岸，村里人有事情來回走動時，都必須從西龍溪的釘步上走過。一遇到刮臺風，暴雨來臨時，兩岸村民就沒法往來，只能眼光光地等待著臺風暴雨過后，釘步露出水面，才能從釘步上走過。大家一定還記得1979年所發生的那件不幸的大事吧！西龍溪左岸的徐瑞洪急著從右岸回家，在經過長長的釘步時，山洪的洪峰突然從上游沖下來，將他沖走了，第二天，才在埠頭村的稻田找到了他的尸體，整個尸體面目全非，慘不忍睹……”

大家沉默了。

徐定志看了看大家：“明天決定召開村民大會，集資建造西龍溪大橋，集資捐款時，希望黨員帶頭捐資，一定要顯示出每個黨員熱情集資的風格來。”

15.徐家祠堂 日

村民大會正在召開。

徐定志高興地對大家說：“縣民政局說我們是革命老區，特地資助兩萬元給我們建造水泥大橋，離休干部徐瑞祥阿公已經交給村里8000元。經建設部門核算，建造這么一條大橋最少要十萬元，所以缺口還很大，需要村民們共同集資，萬一集資不夠，只好按全村的人口平均攤派。”

金光輝立刻從口袋里摸出錢：“我捐2000元。”交給村里的出納。

村里人們見狀，也紛紛摸出鈔票，有500元的，有100元的，也有50元的。

這時，徐定紅從門口進來，走到坐在桌旁的出納面前，從口袋里拿出錢：“這是1200元。”

出納驚奇地問：“定紅，你的阿爸不是已經捐了500元嗎，你怎么還要捐資？”

定紅笑道：“我阿爸和我是兩回事，我阿爸代表我們一家人，我代表我個人。請不要懷疑，這些錢是我在學校里時，在雙休日和暑假期間打工賺來的。現在村里要造西龍溪大橋，這是造福兩岸村民的大事，我應該力所能及地貢獻一點微薄的力量嘛！”

在場的人員中，有的點頭微笑，有的驚嘆。

出納一邊開收據，一邊動情地說：“你真是一位千里挑一的好青年！”

16.新建大橋 日

新建的水泥大橋橫跨在西龍溪的兩岸，岸的一端有一塊石碑，上面雕刻著捐資人的姓名，金光輝、徐定紅等人也名列其中。

此刻，大雨傾盆，山洪洶涌，但是山洪只能在橋下奔騰咆哮，這座只有七米寬，長不到兩百米的大橋上，不時走過來往的西龍溪兩岸的村民。

17.田間 日

徐定紅的父親和弟弟徐定和在徐定紅的示范下正在插秧，他家一改過去插秧的老辦法，在一丘丘的田里插下的全是早稻的秧苗，并且比過去插的密度增加了一倍。

幾位站在田頭看徐定紅家插秧的村民中，有一位村民驚奇地問：“存忠叔，早秧就插得這么密，晚稻的秧苗插在早秧中間的什么地方呢？”

徐定紅聽到站在田頭看熱鬧的村民議論紛紛，便停下手里的活，向大家解釋道：“現在田里插的全部是早稻的秧苗，并且插得很密。待早稻收割以后，稻田經過翻耕，施上底肥，再插上晚稻的秧苗，這在書本叫做‘雙季連作稻。由于晚稻的生長期長達六個月，所以晚秧和早秧要同時播種，并空出約八分之一左右的稻田，將晚秧密密麻麻地插在事先余留的空田里，這叫做‘寄秧。早稻收割，水田翻耕后，再將這些‘寄秧插到水田里，等晚稻成熟時，再將晚稻收割回來。根據我們學院多年種植試驗的經驗，每畝田的產量可以增加百分之七十左右。”

18.晚稻田里 日

晚稻長勢很好。

路過的村民見徐定紅正在晚稻田里噴農藥治蟲，不禁問道：“定紅，你家的晚稻長勢好啊。哎，定紅，我親眼看見你在一個星期前剛剛治過蟲，怎么今天又要治蟲？”

徐定紅點點頭說：“存浩叔，寄秧的晚稻是比較怕蟲的，一般要掌握好蟲情，大約要治三次。你明年若敢于將雙季稻改為連作稻，我一定幫助你一起施藥治蟲，因為治蟲的火候是十分要緊的。到時候我一定會去的。”

19.徐定紅家的責任田 日

金秋季節，沉甸甸地一串串長長的稻穗隨著秋風掀起陣陣稻浪，跟插間作稻的稻浪相比，徐定紅家稻田里的稻浪像江中的微波一樣，柔和而均勻。而插間作稻的稻苗由于行距很大，根本吹不起微波來。

不時有人走過這塊稻田時，總要發出幾聲贊嘆。

20.田間 日

早春，村民們在插秧。

一個農民邊插邊對幾個蹲在田埂上的農民說：“定紅家去年收獲的稻谷產量在那擺著呢，你說誰看了不動心啊，間作稻改為連作稻，能增產百分之七十左右，我今年就種連作稻。”

這時，徐定紅正赤著雙足，扎起褲管，在村民們田頭上跑來跑去進行指導。

21.村口樹下 日

幾個村民在閑聊。

“你說怪不，定紅家的責任田里，隔不遠就有個深深的溝，溝中還放著不少真杉樹的枝刺。”

“我也看到了，不知定紅這丫頭又在搞什么名堂。”

“我問過她家里人，說要在稻田里養田魚。”

“養魚？”

這時，樹上的廣播響了，傳出徐定紅的聲音：“這幾天，很多村民都來問我如何在稻田里養魚。其實，這是個比較簡單的事，也是一項增加收入的好方法。為了使全村人都知道稻田里養魚的知識，我就在這里先說幾句，我還將組織村民們集中學習如何在稻田養田魚的知識。我在農大讀書時，就在稻田里養殖過田魚。稻田里腐植質多，又有稻花，正是養田魚的好環境。溝深不怕缺水，萬一睛的時間長了，我們可以將西龍溪的水引到稻田里來，西龍溪的溪水在大旱時節也不會斷流。溝中放進真杉樹的樹刺是防止野獸和鳥雀來偷吃田魚……”

22.西龍溪村會議室 日

這里在召開黨員會議，鄉黨委副書記錢錫云也坐在會場中。

徐定志：“我們村里唯一的一名農林學院畢業回鄉務農的女大學生徐定紅，在回鄉的兩年多時間里，受村黨支部委托，與幾個年輕的黨員一起，利用空余時間跑遍了村里的山山水水，并不斷地向年老村民了解各方面情況，寫出了西龍溪村十年發展遠景計劃。鄉里的王書記、錢書記等領導及村兩委成員都已經看過這個十年發展計劃，大家一致予以肯定。今天，先由全村共產黨員集中討論，如果同意的話，再召開村民代表大會討論決定，然后作為我村改變落后面貌，初步走向共同致富道路的發展計劃。”

錢錫云：“定紅等幾位年輕黨員所編寫的西龍溪村十年發展遠景計劃，不要說在我們村，就是在我們縣也還是從來沒有過的。我連讀了兩遍，覺得這個計劃寫得很好，不但符合西龍溪村的實際情況，而且非常吸引人們的眼球。他們編寫的第一句就是‘若要富，先修路，僅這一條就令人浮想聯翩。從新中國成立至今，已經整整45年了，這條彎彎曲曲、狹狹窄窄的石頭路還是外甥點燈籠——照舊（舅），這在情理也確實說不過去。我想，這份遠景計劃還要交給村民討論，只有全體村民發動起來，我們的計劃才能實現。”

23.師姑基自然村討論點 日

十多位村民代表和村里的黨員坐在一起，鄉黨委副書記錢錫云參加討論。

一位叫徐瑞興的黨員念起了快板：“家住深山三件寶，竹篾常年當燈草，翻山越嶺當布襖，蕃茹干絲吃到老。如今，托共產黨的福，不但每戶人家都已經點上電燈，而且晚上連路燈也照得山路亮光亮光，走夜路再也不怕跌倒在山坎下面去了。”

一位叫徐家平的黨員在一旁打趣道：“夜間有了電燈照明山路，我們的徐瑞興同志即使喝了再多的白酒，也不怕掉進山坎下的蕃茹園地里一直睡到天大亮了。”

此言一出，頓時引起一陣哈哈大笑。

徐瑞興白了徐家平一眼，報復道：“家平這張嘴不是象嘴，是道道地地的狗嘴，狗嘴里是吐不出象牙的。”

頓時，又引起一陣笑聲。

徐瑞興又道：“另一件事是，定紅回鄉參加農業生產以后，帶頭將雙季稻改種為連作稻，稻谷產量成倍增長，我們西龍溪村的所有村民，都已經吃上大米飯，再也不用讓蕃茹干絲吃到老了。只是山嶺當布襖這件事還沒有解決。不知何年何月，我們西龍溪村的群眾才會脫掉這件破棉祅！”

徐家平接過話頭：“不過要脫掉這件破棉祅已萬事俱備，可惜只欠東風。”

徐瑞興驚問：“欠什么風？”

徐家平攤開雙手，露出無可奈何的樣子：“鈔票呢？筑路時，工夫需要多少，我們村里有的是勞力。可是，水泥、鋼筋、炸藥等，都得要人民幣去買，總不能空口講白話吧！”

這時，錢錫云說：“關于資金問題，我是這么想的。我們西龍溪村是革命老區，如今村口的平山山頂上建有一座烈士墓，我們村的這些烈士中，有的是1930年參加栗裕和劉英領導的紅十三軍，在攻打青田、縉云、麗水時犧牲的，有的是大革命失敗后，被反動民團槍殺的，有的是解放戰爭中犧牲的。新中國成立以后，溫州市區和鄰縣有很多小學生前來瞻仰和緬懷烈士。因此，如果發動全鄉村民，多少捐助一些資金是完全可以辦到的。同時，由我們鄉政府出面，要求縣民政部門、縣黨史辦、縣老干部局、縣教育局等單位支持一點也是可能的。另一方面，縣里有許多離退休干部，包括我們自己村退離休干部們樂助一點，我相信從鄉政府所在地到西龍溪建造一條公路是能夠辦到的。”

大家聽了老錢說的話，高興地拍起手來。

24.村委會會議室 日

師姑基、黃茅平、西龍溪三個自然村黨員和村民代表集中到這里。

錢錫云站在大家面前，笑嘻嘻地拍了拍雙手，待大家安靜下來以后，他說：“今天，師姑基、黃茅平、西龍溪三個自然村的黨員和村民代表都來了，我宣布一項決定。因工作需要，鄉黨委研究，并報請縣委組織部同意，決定將你們村的黨支部書記徐定志調到鄉里當農林辦公室主任，因為原農林辦主任已經退休。至于西龍溪村新的黨支部書記，經鄉黨委研究，建議由徐定紅同志接任。徐定紅同志回鄉三年多來，不但安心生產，而且還能學以致用，干出不少成績，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當然，選舉要充分發揚民主，鄉黨委的建議僅供參考。剛才三個黨小組對于黨支部書記的候選人是否討論過，請各位黨小組組長匯報一下。”

西龍溪村的黨小組組長金學文站起來：“我們西龍溪村黨小組13個正式黨員中，有12個人同意，有一個人不同意，她說自己回鄉還只有三年多，沒干多少工作，建議由金光輝同志當黨支部書記。”

師姑基村的黨小組組長溫召國：“我們師姑基村里呢，大家一致同意選舉徐定紅。”

黃茅平村的黨小組組長徐云花站起來，笑著說：“選定紅，我們黃茅平村黨員都贊成。”

25.村委會會議室 日

選舉票很快地被電腦打印出來，票上寫著兩個人的名字，一個是金光輝，另一個是徐定紅。

錢錫云宣布：“經過無記名投票，投票結果是，徐定紅獲得31票，金光輝獲得4票。徐定紅同志當選為黨支部書記。”

26.徐定紅家 夜

徐定紅的爺爺拉著徐定紅的雙手，殷切地說：“聽說你被選為村黨支部書記，爺爺從心底里為你高興。不過當一村之主不是兒戲，為了今后擔好這一重任，爺爺特地送你16個字——廉潔奉公，戒驕戒躁，心裝百姓，依靠群眾。”

徐定紅聽了，嚴肅地對爺爺說：“放心吧，爺爺，我一定會牢記這16個字的，也一定會將這16個字體現在工作中。”

27.西龍溪村 日

這里正在召開兩委成員和村民代表聯席會議。

新當選的黨支部書記徐定紅說：“今天，我們村召開村民代表和兩委成員會議，我想大家的心中都已經有數，俗話說，若要富，先修路。從西龍溪有居住的村民開始，經過幾代人的不斷努力，終于將一條長長的黃泥嶺筑成一條用亂石砌成的小山路。如今，當兩個人挑著貨物交會時，上山的人一定要讓下山的人先過去，并側身而過。所以，隨著全村人口的增加和經濟的發展，我們必須要建設一條公路，通到埠頭村，與金麗溫公路銜接起來，這樣我們就可以與全國所有公路相通。所以，我們今天就專門商量這件事。”

村民代表徐存忠說：“我們村里有的是勞動力，只要請測量隊同志來測量好路基，我們村里給各村民小組派下任務，路基肯定會先打出一個坯來。不過話又得說回來，如果只造出路坯，若不及時造好公路，一遇上暴雨，只怕又要重新再來。”

兩委成員們，你一言，他一語，整個會場頓時響聲一片，無法聽清楚誰說的話。

徐定紅拍拍手，示意大定安靜下來。

徐定紅：“村兩委已經根據各村民小組的勞力，劃分好地段，挖掘路基時，如遇到巖石，由村里的專門爆破組負責。每個組由組長負責施工，待村里有一定的經濟收入時，將根據任務的多少發給補貼，每個人補貼多少，則按各人出工的工數來發放。”

28.埠頭鄉政府會議室 日

座談會將要開始，許多縣里來的領導在相互打著招呼，低聲交談著。西龍溪村的黨支部書記徐定紅、村長金學文、前任西龍溪村的黨支部書記徐定志也參加了會議。

錢錫云見參加的人員已經到齊，便站起來向大家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坐了來，對大家說：“我們首先感謝縣公路建設局、縣民政局、縣扶貧委員會、縣黨史辦、縣農業局、縣特產局、縣教育局等單位的領導來參加我們的座談會。今天請各位到來，就是一件事情，想必會議的內容大家都知道了。西龍溪村是我們浙南地區的一個革命老區，該村山上的烈士墓安葬著西龍溪村在民國十九年，也就是1930年以來犧牲的共產黨員、參加紅十三軍即栗裕、劉英領導的浙南挺進師犧牲的戰士，如今烈士墓要急需修理，同時，西龍溪村還打算在村委會旁邊建造一座革命烈士紀念館，所以除了我們埠頭鄉動員村民積極集資外，希望到會的單位能多少支持一點。”

這時，一位拿著手杖的老人進入會場，與會的縣里的領導們馬上站起身，向老人致意。

錢錫云馬上迎上前，關切地說：“徐局長，您老也來了，我們真是太高興，太感動了，快請坐！”將老人安排坐下。

徐局長笑瞇瞇地對大家說：“昨天我接到孫女定紅的電話，說今天鄉里要召開捐資座談會，建造西龍溪村革命烈士紀念館。聽到這個消息，我心中實在太高興了，我這個離了休的老干部局長，對咱們家鄉的事關心著呢，所以，特地來列席這次會議，順便帶來一些錢，請鄉政府里的同志為我收下。”從手提包里摸出兩捆百元大鈔，交給錢錫云。

頓時，會場上響起一陣經久的熱烈掌聲。

29.縣交通局 日

王局長微笑著接過徐定紅遞過來的報告，高興地對徐定紅、金光輝說：“定紅，你這個要求建設水泥公路前派遣測量隊員的報告可是提交得太晚了。從你們鄉里開過座談會以后，我們就已經決定派遣測量設計科的四位同志到你們西龍溪村去實地測量，并劃好建造水泥公路的線路及預算金額。同時，局黨委研究決定，撥給你們村道路交通建設費20萬元，款已匯到埠頭鄉財政戶頭，你們回去以后可直接到鄉財務辦公室聯系。另外我們局里派出的四位同志住在你們鄉政府，早、晚吃飯不成問題，就是中餐需要你們村里支持一下，至于伙食費開支，親兄弟明賬目，我們會一分不少地還給你們村里的。”

徐定紅笑道：“客來貼雙筷子，四位測量隊員的中餐，我們村里還是負擔得起的。”

王局長：“公是公，私是私，應該分得清楚么！”

30.測量公路線路現場 晨

四位測量隊員帶著儀器來到測量點。

徐定紅和村里的一名婦女倆挑著茶碗、茶水，已經站在西龍溪山路的入口處在等待他們了。

徐定紅非常熱情地拉著走在最前面的一位測量隊員的手，興奮地說：“謝謝你們幾位開路先鋒來到我們的深山冷岙，為建設我們的山區而貢獻力量，我代表西龍溪村的全村村民感謝你們的光臨。”

為首的那位測量隊員說：“你就是回鄉種田種山的那位農林大學畢業生吧！”

徐定紅笑道：“種山種田也是一份工作么！”

31.測量現場 日

徐定紅和那名婦女挑著中飯來到測量現場。

一頭的桶內是白米飯，一頭的菜籃子里放著四樣菜：豬肉、田魚，還有兩樣蔬菜。

徐定紅將隨身帶來一張小小的圓桌撐在平整的山地上。

測量隊負責人看到那么豐盛的菜，對徐定紅說：“徐書記，今后要簡單一些，一葷一素就可以了，否則我們不但要罷食，而且還要溜走。”

徐定紅笑著說：“好、好，從明天起，就一葷一素，這樣總沒有意見了吧！”

32.測量現場 日

徐定紅手中提著一只菜籃子來到測量工地上，放下籃子，熱情地招呼道：“大家先歇一會兒，休息休息，吃一點點心——蕃茹粉絲面吧！”

四個隊員在她熱情地招呼下只得來到徐定紅旁邊，只見在一塊平整四方形的巖石上已擺下四碗蕃茹粉絲燒成的湯面，遠遠地就可以聞到了一股酸中帶咸的香味，個別隊員見了，喉嚨里的唾液早已往下咽。

其中一位隊員邊吃邊問：“女同胞，怎么在山粉面中吃出了魚的味道來？”

徐定紅笑道：“我們在制作山粉面時，摻進一些田魚肉。你這位同志的口感真好，如果被品酒的單位請去當品酒師，肯定天天喝得酩酊大醉。”

另一位隊員取笑道：“肯定他天天喝得臉面比猴子的屁股還紅。”

隨著一片笑聲，那名隊員立即報復道：“做起豬母娘，難怪嘴巴這么長。”

其中一位隊員笑道：“他若能當上品酒師，工資起碼有上萬元一個月，我保證當你徐書記的介紹人。”

徐定紅并不示弱，笑著回敬：“我們是住在山旮旯里的山民，怎會配得上你們這些有著正式工作，天天吃著‘皇糧的人！”

“情人眼中出西施么！”另一位測量隊員說。

徐定紅回敬道：“我人長得像閻羅王的鋪蓋，哪能跟中國的四大美女之一西施相比。”她掃了四名隊員一眼，“蕃茹粉絲都涼了，大家快吃吧！往后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們幫助的地方，請盡管說吧！”

33.公路建設工地 日

長長的工地上，村里各組村民按照劃分的地段正在忘我地勞動著。

徐定紅與一群青年在一處挖掘山土，突然，有一位青年的足趾被一塊石頭砸破。徐定紅急忙跑到保健箱那兒拿來藥棉和藥水。

徐定紅為這青年洗凈傷口，敷上消炎藥，貼上紗布，說：“你回去休息幾天吧，工分會照樣記給你的。”

那青年笑著說：“我又不是文弱的書生，擦破了那么一點兒皮，就顯得那么嬌貴，豈不被大家笑煞！”說罷，立刻站了起來，重新回到隊伍中去干了起來。

34.西龍溪村口 日

金秋時節，驕陽高照。彩旗飄揚，彩幅高掛。

水泥公路從埠頭村附近的金麗溫水泥公路旁邊連接過來，一直延伸到西龍溪村辦公室附近的空曠地上。這塊空曠地也已澆灌成厚厚的水泥地面，作為村里的停車場。停車場附近新建了一所涼亭，涼亭前面柱子上刻有一副對聯，上面寫著：“積極勞動開通富裕路，責任在肩架起幸福橋。”

村民們穿上新裝，像過新年一樣地歡迎客人的到來。

村口公路兩旁是穿著彩服的銅鼓隊和吹打班。

一輛小轎車逐漸駛近，銅鼓隊敲起了銅鼓，吹打班奏起了《迎豐收》的樂曲。

當小轎車慢慢駛入新建的水泥路上時，鄉黨委書記錢錫云、村黨支部書記徐定紅、村長金學文、鄉農辦主任徐定志等紛紛迎上去，與剛上任不久的交通局局長徐建民、徐建民妻子劉香蓮一一握手。

這時，徐建民急忙拉來站在一旁的女兒，用手指了指徐定紅：“小巧，快叫姐姐。你姐姐大學本科畢業以后，沒有到外面尋找工作，一心一意留在西龍溪村，與村民們一起戰天斗地，將自己的青春毫不保留地獻給山村的建設事業。今后，你要好好向她學習。”

“姐姐，你好！”小巧上前一步，很有禮貌地叫了一聲。

徐定紅急忙俯下身子，在小巧的臉上輕輕地親吻了一下：“妹妹好！”

一輛乳白色的轎車緩緩駛進停車場，頓時，在停車場附近的空地上鞭炮齊鳴，焰火沖天。

車內坐著祖孫三代人。

車子停穩后，首先從車內走出來的是開車的孫子徐祥遠，他年紀20多歲，穿著一身高檔的乳黃色西裝，顯得風度翩翩。第二個出來的叫徐定寶，年齡已近50歲，穿一身高檔淺色西服，是徐祥遠的父親。

徐定寶出來后，立即打開后車門，攙出一位白發似銀、胸前飄著大把雪白胡須的老人。老人年齡雖大，卻滿面紅光，精神煥發，身體硬朗，步履穩健。

徐定紅急忙上前攙扶著老人，興奮地面對在場的群眾高興地說：“這位就是我們村里的壽長公，今年已經93歲高齡了。他是在解放前就將全家搬遷到雙仰街道去了，這一次，我們西龍溪村建造公路，壽長公一家特地從征地費的收入中捐出五萬元給村里建設公路。壽長公還親口對我們說，自己從西龍溪移居到雙仰平原地區已經70多年了，但是我們的心沒有一天不惦記我們的出生地。這樣的好人，如今仍健在，真是我們西龍溪村全村人的福氣！你們說對嗎？”

“對！”高揚的聲音頓時響徹山谷。

35.西龍溪村口 日

剪彩儀式開始。

那輛乳白色轎車經過幾位女青年的一番打扮以后，顯得五彩繽紛，成為第一輛開道的車，壽長公坐進轎車，轎車開動，后面跟著十多輛同樣打扮得十分漂亮的轎車。

車隊在西龍溪東西兩岸繞一圈后，重新回到村里停車場上。

36.徐家祠堂 日

慶祝宴會正在進行，宴席上坐滿了來賓。

會議主持人徐定紅首先發言：“我代西龍溪村的全體村民，向大家表示最深謝意，沒有你們的大力支持和全體村民的共同努力，西龍溪的水泥公路是根本造不起來的。為了表示我們全村村民對大家的深深謝意，我們在這里宴請大家，村里的女青年特地到山里采摘來野針金、秋風珠、三見白等菜，土豆、筍干、田魚、白酒等都是村民們自己爭先恐后地無價捐獻出來的，年糕和豆腐是村老人協會的一班老人自己制作的，羊肉是金光輝同志一家人自愿捐獻出來的。所以今天簡單的中餐絕對沒有花村里的一分錢。今天，在宴席上就座的全是我們的貴客，捐資單位的代表和我們這一重大項目的有功之臣，捐資五千元以上的捐資戶以及在公路建設中被評比出來的十位先進個人等。請大家放心地吃，放心地喝。不過順便提醒一句，喝酒不開車，開車不喝酒。如果開車的人喝了酒，萬一出了差錯，本村概不負責。”

在大家的一片笑聲中，徐定紅端起一杯白酒：“為了西龍溪今后的興旺發達，請大家一起端起杯中的酒而共同干杯吧！”將滿滿的一杯酒一飲而盡。

37.徐定紅辦公室 日

西龍溪村的黨員會在進行。

徐定紅：“我們村口的山坪上已經建造了一座革命烈士墓，去年縣民政局還撥款給鄉政府修理過，現在已面目一新。我想我們西龍溪村從1927年至1930年間入黨的11名共產黨員就犧牲了九位，群眾犧牲了六人。1935年12月，栗裕、劉英的紅軍挺進師進駐我們浙南，我們村有很多青年曾參加過粟裕、劉英領導的紅十三軍一起攻打過青田、麗水、縉云，有兩位同志犧牲。戰斗失敗后，他們返回了家鄉，被反動民團發現之后，有四人又被他們槍殺，而且全村除了兩座處在偏僻冷岙中的房屋未被反動民團發現外，其余146間房屋被燒個精光。當時，許多人只得逃往桐廬一帶山區開荒種地謀生，直到三年之后，外出逃難的村民才陸陸續續返回西龍溪村。溫州解放初期，一千多名國民黨的鐵路警從金華方向逃竄過來，企圖從瑞安縣沿海偷渡到臺灣，在埠頭鄉及藤橋鎮一帶被我們地方部隊和民兵包圍而全軍覆沒。在這次戰斗中，我村犧牲了一位基干民兵。我想這些犧牲了的烈士家中和18戶‘紅點戶家中，肯定還留有一些遺物，如果將這些東西征集過來，放展覽館里，讓年輕一代參觀，肯定會受益匪淺。關于建設革命烈士紀念館的經濟問題，除了村里從公益金中支出一部分外，請求縣黨史辦、縣民政局、縣老干部局、縣關心下一代協會及鄉有關部門支持一點，我想西龍溪村的革命烈士紀念館是肯定會建起來的。”

38.西龍溪革命烈士紀念館 日

新建成的西龍溪村革命烈士紀念館為三層小巧玲瓏的水泥結構的樓房，聳立在村口大橋旁邊。

展廳分為三層，第一層為西龍溪革命斗爭事跡及西龍溪村從1927年開始建立支部起至今組織發展的變化情況，第二層為革命戰爭時期的一些戰斗武器和革命文物，第三層是革命烈士的遺容及參加戰斗的情況。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紅點戶”家中珍藏70多年的俗稱豬母娘炮（土造的鐵炮）的炮筒。

講解員正在向前來參觀的一批中學生講解：“這種炮俗稱豬母娘炮，炮筒內裝進好多火藥和鐵砂子，將土炮的屁股后面的火藥芯點燃以后，鐵砂子從炮口噴射而出，雖然射程不遠，但殺傷力很大。1949年，國民黨的鐵路警從金華沿途逃到我們埠頭鄉時，開始我們就是用豬母娘炮把他們打得暈頭轉向的。”

39.西龍溪村村委外 日

一輛公務車停在空地上。

徐定紅，金學文等幾位村干部已經站在村委會門口迎接。

從轎車內出來的是縣旅游局的幾位干部。

徐定紅迎上前，與一位干部握手：“王局長，歡迎縣旅游局來我村考察。”

王局長笑著說：“徐書記，你們這里現在可是全縣聞名啊，即使你們不發出邀請，我們也會來的，據我所知，你們這里的旅游資源還是很豐富的。”

徐定紅高興地：“王局長，太感謝你們了。”

在金光輝的引領下，旅游局的人在徐定紅等人的陪同下沿著西龍溪時寬時窄的彎彎曲曲的山路，一邊考察、一邊錄像。

40.村委會辦公室 日

一張圓桌旁圍坐著縣旅游局和村兩委一班人。

局長王云志在談考察結果：“從村中的大橋處進入西龍溪的沿岸，已經發現不少奇形怪狀的巖石，有的像老僧拜月，有的像雄鷹展翅，有的像夫妻相依，有的像悟空舞棍，如果將這些尚未開發的景點和你們西龍溪村烈士墓、革命紀念館串聯起來，則是一組十分出色的旅游景點。整條西龍溪，從老僧拜月的景區開始，一直到西龍溪大橋附近，長約1500米的溪段內，如果辟為水上漂流地段的話，肯定會吸引城里和附近縣城的廣大青年男女前來漂流戲水。”

王局長的一席話，引得西龍溪在座的個個兩委成員開懷大笑。

41.西龍溪村烈士墓 日

一群初中學生在老師的帶領下，參觀革命烈士墓，傾聽講解員介紹烈士們的事跡，不少學生在邊聽邊記。

42.西龍溪農家樂 日

一群參觀的學生涌入村辦的農家樂餐廳，20多張圓桌坐滿了熙熙攘攘的學生，他們秩序很好，一邊喝著從農家樂購買來的或自己隨身帶來的飲料，一邊在夸贊這些從未吃過的野菜，不時發出贊嘆聲。

一個學生問在同桌吃飯的老師：“這里的飯菜真不錯，是不是很貴呀。”

老師：“不貴。我們算過了，除了你們自己買的飲料外，每桌僅收取120元，平均每個學生只負擔12元錢。”

這時，學生們都高興起來，議論著。

“真便宜，味道又好，下一次一定叫家里的人都來這里吃農家樂的菜。”

“我要叫爸爸、媽媽、爺爺、奶奶在星期六就過來，順便住上一夜，體會體會夜間住在深山冷岙里的味道。”

有幾個年齡大一些的學生，還拿出手機將每盤農家菜拍下來。

其中一位邊拍邊說：“把這些那么好吃的農家菜拍下來，叫家中的大人仔細地看一看，到底是什么野菜。等雙休日時，到西龍溪來一定要吃吃這些從未吃過的菜，讓他們也開開眼界。”

43.西龍溪溪邊 日

溪邊的不少高地上，搭著大大小小的各種顏色的布篷，入口處的右邊掛著一塊牌子：“西龍溪漂流售票處”，售票處內有兩位女青年在售票。

要漂流的游客進入漂流的碼頭，由管理人員幫助漂流者穿上金紅色漂流救生衣，扣好扣子，然后發給每人一把槳，坐在漂流舟內，慢慢推離岸邊。漂流者從西龍溪上游的峽谷中漂流來，一路上水珠飛濺，有的撞到溪中露出來的巖石上，使漂流者嚇了一跳，但有驚無險，他們一邊劃槳，一邊橫沖直撞地歡叫著，直到下游的埠頭。

44.村委會 日

村里在召開村民代表大會。

徐定紅：“今天召開村民代表會議商量兩件事，一是村里每年出產的毛竹有好幾萬斤，村兩委成員商量以后，決定辦一個竹筷加工廠。二是西龍溪通往師姑基和黃茅平兩個自然村的公路還是砂子鋪的，汽車經過時，車后揚起的灰塵不但使公路兩旁稻田的谷物受到嚴重污染，而且行人的身上都粘滿泥灰，所以打算將通往這兩個自然村的砂子公路改建為水泥路。”

村民代表們紛紛點頭，特別是師姑基、黃茅平兩個自然村的村民代表，更是高興得手舞足蹈。

一位村民代表懷疑地問：“定紅，經費呢？”

徐定紅笑道：“這幾年，我們村被開發為風景游覽區，創辦了水上漂流項目、辦起農家樂和建造起旅社以后，每年收入都在不斷增加。去年年底，村民代表年終查賬時不是已經清楚明白了么？所以辦成這兩件事，我們村里的經濟是不會有很大的困難的。”

代表們都“刷”地舉起來手來。

45.師姑基公路建設工地 日

徐定紅與師姑基自然村的男女村民正在公路路基工地上一起勞動時，冷不防從上坎有一塊大石頭因下面的泥土松動而往下滾落，眼看著就要從徐定紅方向滾下來時，在旁邊一起勞動的金光輝眼快手緊，急忙將徐定紅搶拉到自己身邊來。這時，那塊大石頭剛好從徐定紅的附近滾落在她旁邊的空地上。

周圍的村民見狀，不約而同地豎起大拇指朝向金光輝。

這時，有一位男青年興奮地說：“‘英雄救美人這個版本自然天成，就是會寫書的人，一時也難以想象出來呢！”

徐紅定拍拍身上的泥灰，急忙緊緊地握住金光輝的手，十分動情地說：“今天，要不是你及時相救，我不死也殘。不知要怎么感謝你才好呢！”

46.西龍溪村 日

幾位篾匠正在廠長徐有福的帶領下，將從村民那兒收購來的竹篾和毛竹編成竹簾，用毛竹搭成屋架，因地制宜地搭建一座兩千平方米的竹棚。

有人邊干邊問：“徐廠長，這么大的廠房用起來可夠寬敞的，這綜合加工廠將來一定是很氣派的。”

徐有福得意地：“那是，將來廠房一分為二，一半是竹筷生產廠，另一半是野菜加工廠。多招些工人，咱們也把它搞得轟轟烈烈的。”

47.一組鏡頭

竹筷生產廠，廠內機聲隆隆，一段段毛竹被推進機器里，從那一頭出來的已經是一根根的筷子。工人將整籮整籮的筷子經過高溫處理后，烘干，再放到一塊平整的大木板上，由幾名女工分頭整理，一雙雙裝入紙袋，紙袋外印有生產日期和保質期。

野菜加工廠，20多位身穿白衣、頭戴白帽的工人，將已經腌熟并烘干的秋鳳珠、白玉草、黃金夾、三見白、地木耳等野菜一一過秤，然后分別裝入透明注有保質期薄膜袋內、封口，然后分別放入各種名稱的筐內。

廠房前，金光輝和溫有福等人將野菜、竹筷分別裝入兩輛貨車，然后，接過出庫單，簽了字，兩人各開一輛貨車離開西龍溪村。

48.西龍溪村停車場 日

一輛公務用車開來，將車停在停車場后，從車上走下三個人，每個人的手袖上都別著一枚十分醒目的“食品衛生安全檢查員”的臂章。

49.村辦公室 日

三個檢查員進來，一個領頭的表情十分嚴肅地問：“你們村里的書記呢？”

村委會的女出納笑著回答：“她剛剛出去，有事請你們稍等。”她一邊說，一邊泡茶，并拿出當地的土特產蕃茹棗兒放到桌上招待他們，說，“請你們先喝杯茶，我立刻去叫她。”

這時，徐定紅正好從外面進來，她看到他們臂章之后，立刻笑道：“歡迎縣衛生防疫站的同志到我們山村里來，一定有什么要緊的事吧！”

領頭的一臉嚴肅地說：“我們接到舉報，有人反映你們村里生產出來的食品和竹筷等不符合衛生標準，所以今天特地到你們這里來進行實地檢查，如果不符合衛生標準要求，輕的要罰款處理，重的要當場銷毀不合格的產品，并關門整改。”

徐定紅：“你們說得很對，我帶領你們到廠里去檢查一下。”

50.野菜加工車間 日

三位食品衛生檢查員在徐定紅的引領下進來。

只見野菜在干蒸之后，仍然保持著原來顏色，然后進行真空包裝。

參加勞動的男女農民工都穿著白衣、戴著白帽和口罩。

51.竹筷生產車間 日

檢查人員進來，他們觀察著生產情況。

所有竹筷經過干蒸以后，同樣穿著白衣、戴著白帽的女工們將一雙雙竹筷裝入紙袋，紙袋上寫有生產日期和保質期。

那位領頭的看著眼前忙碌的工人，高興地對徐定紅笑道：“徐書記，有人反映你們村里生產出來的野菜和竹筷不合衛生標準，看來是不符合事實的。我們檢查之后感到非常滿意。”

徐定紅：“謝謝上級領導的支持。希望你們經常指導并及時提出寶貴意見。”

52.竹筷生產車間 日

兩個廠的一百多名工人集中在這里。

徐定紅對大家說：“趁中飯之后的空隙時間，我跟大家說幾句話。昨天，縣里來了三位食品生產衛生安全檢查員，對我們的兩個工廠生產的野菜、野味和竹筷等進行了認真的檢查，特別是那一位負責人更是異常認真，他戴著白手套，這里摸摸，那里擦擦，幸好我們的兩個生產車間一塵不染，否則要停工整頓且不說，可能還要收回已經發出去的產品。那樣的話，我們村里的損失就大了。我們要借他們的檢查東風，進一步查漏補缺，自找不足。關于兩個廠里的衛生工作，黨支部昨天晚上已經商量決定，由徐有福負責竹筷生產廠、金光輝負責野味生產廠，分別負責廠內的環境衛生、產品衛生、人員衛生等三項工作，如有不合衛生要求，要馬上及時改正。俗話說，‘白天不做虧心事，夜間不怕鬼叫門。”

53.徐定紅家 傍晚

村里的徐存標老婆提著兩瓶五糧液白酒和一條中華牌香煙進來。

徐定紅母親馬上迎上前：“她嬸，你來了，是找定紅吧。你先坐，定紅在洗澡，我這就叫她。”朝浴室喊道，“定紅，存標嬸來我們家里找你有事！”

徐定紅一邊梳理了頭發一邊從浴室里出來，笑著說：“阿嬸，你找我有什么事嗎？”

存標老婆見定紅穿著一身潔白的紗衫站立在她面前時，不禁睜大眼睛驚呼起來：“簡直像七仙女下凡一樣，實在讓人把眼睛都看直了，真是越來越標致了。”

徐定紅見存標嬸說離了話題，忙又問：“阿嬸，你找我有什么事嗎？”

存標老婆：“侄女書記，不瞞你說，出門十里，比不上在村中一里。我和你叔在城里打工，雖說兩個人每個月一共有工資四千多元，可是每個月房租、電費、水費、衛生費、管理費、治安費、下班上班的交通費，孩子讀書的借讀費，加上每月伙食費，實際到手的工資不到兩千元。在家鄉的話，不用房租費、水費、衛生費、治安費、交通費、管理費、借讀費等開銷。想來想去，還是回到老家好。如今我們村里辦起野菜加工廠、竹筷生產廠，辦起農農樂、旅社、旅游業等，正是用人的時候，我和你阿叔商量好了，一定要回老家和大家一起共奔致富路。請你們村里為我倆安排個事情好嗎？即使工資比在外低一些，也還是合算的。”

徐定紅沉思片刻，若有所思地說：“阿嬸，存標叔是篾匠出身，你在村里就曾經到有喜事的人家燒過一手好菜，這兩方面都需要人。不過，這要與村兩委成員商量以后，才能作出決定。明天下午村里正好召開兩委成員會議，我一定將你倆的事提出來。”

“謝謝侄女的關照。”說完，存標老婆站起來高高興興地辭別，將到門口時，存標老婆轉過頭，指了指八仙桌下的禮品，“一點小意思。”

徐定紅往八仙桌下一下瞧，立即上前，一把拉住存標老婆的衣服，倒豎起雙眉，十分生氣又嚴肅地說：“阿嬸，若不馬上把這些禮品拿回去，你和阿叔的工作，我是堅決不會安排的。”

存標老婆：“那么一點兒東西，塞不了牙齒縫，根本算不上什么禮品，權當送給你爸的嘛！”

徐定紅拉著存標老婆，急得滿臉通紅：“阿嬸，你若真的不拿回去，第一，你倆的工作我無法安排，第二，明天早上，我就將你送來的禮品掛到村委會門口最顯眼的地方讓全村人看看，拿你們的禮品做個警示。”

存標老婆見徐定紅如此生氣，只能轉身返回，提起八仙桌下的禮品，怏怏而出。

徐定紅見存標老婆漸漸遠去，便對她大聲說：“阿嬸，你和阿叔的事，我一定會同大家商量的。”

54.徐存標家 日

徐存標回來，坐下來抽煙，臉上泛著微微的笑容。

這時，存標老婆也回來了，看到徐存標的樣子，奇怪地問：“你今天怎么啦，有什么得意事嗎？”

徐存標笑著說：“當然有了。你想想，咱們回到村里一個月了，這一個月有多舒坦，工作不累，又能天天回家，掙的也不少。”從口袋里摸出一疊鈔票，交給老婆，笑著說，“這個月的工資有2350元，你有多少？”

老婆高興地回道：“我也有2080元。咱倆合起來，比在外打工的工資還多，我也是高興啊！”

徐存標見屋內無人，突然抱住妻子熱烈地親吻起來，老婆閉著雙目，露出一臉幸福的笑容。

55.村委會廣播室 日

徐定紅坐在廣播話筒前，廣播喇叭響起了銀鈴般的聲音：“經過村民代表大會討論決定，凡是我們西龍溪村人，年滿65周歲沒有離退休工資的，不論男女，每人發給過年費一千元，身體好的自己來領，身體不好的、行動有困難的，由子女帶上老人的身份證來領。明年到底怎么樣，要根據明年我們村發展和收入情況，再由村兩委成員和村民代表討論決定。”

56.村委會財務室 日

等待領錢的村民坐在會議室里，他們個個笑逐顏開。

一位胸前飄著花白胡須的老人，一邊摸著胸前的胡須，一邊喜氣洋洋地說：“自從盤古開天以來，哪里有65歲以上的地處深山冷岙的男女種田人每年發給你一千元的過年費，只有在改革開放以來的今天，才會有這樣新鮮的事情。”

另一位老人：“存通叔，論輩分你比我高，論年齡我比你大，要不是共產黨開放的政策好，不再把農民捆在地里，讓廣大村民放開手腳大干特干，哪里會有今天幸福的生活。”

又一位老人：“要不是我們村里徐定紅、金學文等村干部共同努力，處處出主張，不斷排出使全村村民致富的陣仗，辦起工廠，辦起村里的農家樂，開發出西龍溪漂流項目，修好烈士墓，造起革命烈士紀念館等，哪有今天的好日子！”

再一位老人馬上神秘地對附近的幾位老人說：“聽說明年起，我們村里60歲以上無退離金的老人，每月將補貼兩百元！”

幾位老人異口同聲地驚問：“真的？”

“騙你是這個。”那人將四指扠開撐在凳子上面，將中指伸直，形似一只烏龜。

一位老人瞅了他一眼，冷笑道：“連老婆都已亡故三年了，你有什么烏龜可做！”

頓時，引得周圍的老人哈哈大笑。

57.埠頭鄉政府 黃昏

錢書記開完會從會議室里出來時，對站在一旁的徐定紅說：“定紅，你到我辦公室來一下，我有件事情要跟你商量一下。”

徐定紅答應一聲：“好。”跟著走進錢書記的辦公室。

錢書記泡了一杯茶放在桌上，順便將門帶上，然后說道：“定紅，有一件事情我早就想跟你說了，你回鄉創業已經七年了，今年你都29歲了，個人問題應該考慮了。說句心里話，一位女同志如果超過30歲，找對象就比較難一些了。”

徐定紅笑道：“錢書記，庵堂里的尼姑終身不嫁人也沒什么關系，難道女的就一定要嫁人！”

“話不能這么說，俗話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是人之常情。再說，你弟弟今年也已經26歲了。每當我到你村里，你的爸爸和媽媽都會跟我提起你個人的事，說定紅弟弟都該做爸生孩子了，為什么定紅的婚姻大事還是十八個搗臼畫在巖上，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說句心里話，定紅啊，你的個人問題，的確要提到議事日程上來了！”

徐定紅坦率地說：“錢書記，最近一段時間，我確實考慮過個人問題，只是一時沒有合適的對象么。”

錢書記：“如果有了意中人，應該主動一點！”

“錢書記，談戀愛又不是賣貨物，總不能將自己拿到市場上出售。”徐定紅說畢，不覺自己也笑了起來。

錢書記也哈哈大笑起來。

笑聲過后，錢書記小聲地認真地說：“有一青年人，你倒可以好好地考慮考慮。”

徐定紅：“誰？”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錢書記故意賣了一個關子。

聰明的徐定紅思忖片刻，頓時恍然大悟，不覺漲紅了臉：“錢書記，你說的是不是金光輝？”

錢書記：“真聰明，真是靈人不用多禱告。他今年已經31歲，正好比你大兩歲。不但工作積極人品好，而且是一個華僑戶，經濟條件當然還是可以的，只是文化程度比你低一個檔次，只有高中畢業。定紅，你知道嗎？他家中的人給他說媒時，他都不同意。你說這是為什么？他在暗中思念著你呢！”

徐定紅的臉頓時漲得緋紅緋紅，片刻，她反問錢書記道：“難道《婚姻法》上有規定，男的學歷一定要比女的高嗎？”

錢書記立刻興奮地說：“有了你這句話，定紅，我吃你倆人的喜糖可就沒有問題了。”

58.徐定紅家 夜

徐定紅家里的房子經過修理之后，已經煥然一新。

定紅打開浴室里的防霧燈，進入浴室，關好門，將自己脫得精光，然后將全身用溫水噴灑一番，擦干身體后，站在大框的方鏡前，仔細地打量著自己的玉體，突然發現自己的兩只眼睛的眼角已出現了數條魚尾紋，并順手撫摸了一下自己已經成熟乳房，輕聲地自言自語：“看來，錢書記的話說得很對，是該考慮個人問題了。不知他有什么看法？”

59.徐定紅家 日

徐定紅與父母一起吃中飯。

徐定紅：“爸、媽，趁著你倆在一起，我有件事情想征求一下你倆的意見。前天我到鄉里開會時，錢書記給我介紹了一個人，他就是我們村里的金光輝。請你倆考慮考慮，是否可以？”

媽媽：“婚姻是一世人的大事，主要是你自己到底同意不同意，要靠你自己做主。”

爸爸瞟了徐定紅媽媽一眼：“定紅若不同意，這件婚姻大事她就會回絕的，為什么今天還要征求你我的意見，真是亂彈琴。定紅，阿爸說句心里話，你的年紀也不小了，早就該找個合適的婆家了。光輝這孩子勤勞能干，還是華僑戶，聽說光輝的爺爺在法國開店做生意，曾經叫光輝到法國去幫助他一起經商，光輝說村里工作很忙，沒法脫身。后來，他弟弟光亮到法國幫助他爺爺一起開店去了。”徐定紅的爸爸看了看徐定紅，繼續對徐定紅媽媽說，“兒郎勤勞能干，人品好，身體健壯，相貌也不錯，我是沒有什么意見的。不過，這是定紅自己一輩子的事，只要定紅沒有意見，我當然同意。”

徐定紅笑著說：“女兒是爸媽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你倆若沒有意見，女兒當然聽你倆的話。”

60.金光輝家門前 日

一輛小轎車開進金光輝家門前的水泥地上。

金光輝聽到喇叭響聲，早已經從家中出來站在屋檐下等候。

小轎車一到，金光輝連忙走到車門旁等待。

車門打開，第一個出來的是書記錢錫云，第二位出來的是妻子陳曉潔，緊跟陳曉潔后面的是女兒錢豆豆。

金光輝父母忙從屋里奔出來，分別熱情而激動地拉著書記夫婦的雙手。

金光輝的父親高興地說：“昨天，聽光輝說，你們要到我們西龍溪來玩，我們真的太高興了！由于上級領導瞧得起我們的深山冷岙，托共產黨改革開放的福，我們西龍溪這幾年的變化實在是太快太大了。”

錢錫云笑道：“一是黨的政策好，二是西龍溪村近幾年來在村官徐定紅、金文學等人的領導下，和廣大村民一起戰天斗地，將西龍溪村建設得比平原地區的村鎮還好。再說，她娘倆聽說西龍溪已經被開辟為縣級旅游和度假景點，所以，她母女倆一定要來參觀！”

金光輝父親：“還不是你們鄉政府領導得好嘛！”

錢書記忙糾正：“這全是黨的改革開放的富民政策好。不但你們西龍溪村的村民生活有了很大的改善，而且全國廣大人民的生活都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過去那種早上起來無米，晚上睡覺無被的苦日子，真正地一去不復返了。”

金光輝父親：“錢書記說得好，說得好！只有改革開放，我們農村才真正過上了好日子。”

61.革命烈士紀念館 日

金光輝領著陳曉潔母女倆前來參觀。

因為正好是雙休日，紀念館里有兩百多名初中生在老師的帶領下剛剛開始參觀。

陳曉潔娘兒倆便跟隨這些學生們一起參觀，所有學生都在一邊聽講解員講解，一邊在認真地記著筆記。

錢豆豆也立刻從隨身攜帶的小背包里摸出筆記本和圓珠筆，一邊聽、一邊記。

62.革命烈士墓 日

陳曉潔領著女兒來到烈士墓前，陳曉潔一邊走一邊指著墓碑上的字，向女兒慢慢介紹。

錢豆豆一面不斷點頭，一面認真地記錄。

63.金光輝家 日

金光輝的母親已備好一桌豐盛的農家菜。

金光輝正在向錢豆豆介紹桌上農家菜的名字。

錢書記一邊用餐一邊對金光輝的爸爸和媽媽說：“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今天特地到你家里來，就是同你倆商量光輝的終身大事。”

金光輝的母親高興地笑道：“錢書記，不瞞你，領導，每當我在阿輝面前提起他的個人大事時，他總是推三阻四，說自己還年輕，過段時間再說。錢書記，我家阿輝今年31歲了，你說人生在世有幾個31！氣得我說，你等到80歲時討老婆。你猜他怎么回答我，他說，和尚一世不討老婆也不是照常過日子。還說過一段時間再說，目前村里工作很忙，沒有時間考慮個人的事。你說，氣人不氣人！今天，你特地到我家里來商量阿輝的終身大事，真是我們金家的人三生有幸。錢書記，只不知媛子（女孩）是哪個村的？”

錢錫云故意放慢聲調：“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我若說出來，你肯定會喜歡的。”

金光輝母親：“誰？”

錢錫云：“你猜猜看。”

金光輝母親：“我不是算命先生，我怎么會知道是哪一尊神仙！”

錢錫云一字一頓地笑道：“就是你們村里的黨支部書記徐定紅。”

“她！”金光輝母親吃了一驚，然后大笑道，“是一位名符其實的大學生，又是村里的一把手。她會樂意嫁姶我家光輝？”

錢書記信心十足地說：“我早就和定紅、光輝兩個人在私下里說好了，他倆都表示同意。”

站在錢書記旁邊的金光輝父親早歡樂得兩眼瞇成了一條縫。

金光輝母親高興得連眼淚都流了出來，她雙手一拍：“家中有了這么大的喜事，我卻一直被蒙在鼓里。”說著，用手指了指正在跟陳曉潔說話的金光輝，“你這個童子癆，怎么一直連一個口風也不露。”

金光輝聽到后，忙著解釋：“媽，你別生氣，這件事是昨天在鄉里開黨員會議時，錢書記特地分別把我和定紅叫到房間里，才說的。”

金光輝父親笑道：“錢書記有眼力，定紅人品好，人又長得漂亮，我們高興還來不及呢！”

錢錫云：“我不但問過定紅的爸爸和媽媽，還特意打電話問過住在城里的定紅爺爺和奶奶，他們都非常滿意。定紅的爺爺還表揚我的眼光準確呢！”

64.西龍溪村停車場 晨

停車場上已經聚集了徐定紅和金光輝兩家的父母及親戚，以及徐定志等人。

徐定志站在自家的轎車前，笑微微地等著穿戴一新的徐定紅和金光輝。

徐定紅和金光輝在與親人們和鄉親們告別。

人們看著，高興地笑著。

金光輝父親低聲對金光輝說：“就算是坐飛機，七天的假期也還是短了點，會很匆忙的，要照顧好定紅。”

金光輝：“放心吧，我會的。”

徐定紅的媽媽高興得流著淚，不知說什么好了，拍著徐定紅：“去北京去旅行結婚……好啊，北京好啊……咱們西龍溪村也好啊……你們光輝好啊……”

徐定紅抱住媽媽：“媽，看你高興的，都不知說什么好了。”

在兩家親人的歡送下，徐定紅和金光輝坐進轎車，然后搖下車窗，揮手道別。

（劇終）

[作者簡介]

周保羅，1936出生，浙江溫州人，浙師院函授部肄業，中學一級教師，溫州民間文藝家協會會員，中共黨員，曾任仰義鄉教育黨支部書記、仰義鄉文化技術學校校長等職。曾在《溫州日報》《浙江日報》《墨池》《三海經》《文化娛樂》《三峽文學》等報刊上發表過作品。與人合作，共同出版過《中國民間故事（鹿城卷）》《溫州柔功武術》《鹿城區志》《仰義街道志》及八本《鹿城年鑒》等，以及電影文學劇本《歡樂的草根們》（《電影文學》2016年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