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才約翰·漢克：他放出了“口袋妖怪”

鄭佳文

炮制出一個現象級游戲需要多長時間？漢克給出的答案是20年。

2005年，他把地球“放”在你的口袋里，如今，他又將口袋妖怪釋放到地球上。他是約翰·漢克，谷歌地球以及《口袋妖怪Go》的開發者，前者讓數百萬用戶首次從太空中鳥瞰自己的家，后者推出一周就被評為“美國歷史上最成功的手游”。許多硅谷工程師渴望對世界產生積極的影響，就此而言，年僅49歲的約翰·漢克已經完成了兩次。

如果你的童年有過皮卡丘的影子，那很可能你曾夢想過當一名精靈馴獸師。現在，借助智能手機與增強現實技術，融入真實的生活場景，加上精準的手機定位與攝像，《口袋妖怪Go》讓每個人都能開啟充滿驚喜的馴獸之旅。

約翰·漢克

這款融合了技術、情懷、社交元素的游戲一推出，就在全世界掀起狂潮;游戲背后的男人、開發商Niantic總裁約翰·漢克自然而然站到了聚光燈下。約翰·漢克是誰？這個陌生的名字背后是一個游戲愛好者，一個地圖發燒友，一個連續創業者，一個成功的企業家。炮制出一個現象級游戲需要多長時間？漢克給出的答案是20年。

從得克薩斯到硅谷

大學畢業前，土生土長的得克薩斯人約翰·漢克從未長時間出過州。從得克薩斯大學畢業后，漢克想出去看看。他先后到華盛頓和緬甸為美國國務院工作，后來又到加利福尼亞大學伯克利分校攻讀MBA。就在這一時期，漢克的人生軌跡發生了第一次轉變：他不僅遇到了后來的妻子霍莉，而且和朋友合作開發出了自己的第一個游戲“子午線59”。

“子午線59”是世界上第一款大型多人在線游戲。它基于互聯網，將數量巨大的玩家和許多其他影響網絡游戲的元素整合到一起。“那時我們有最廣的參與人群，每個服務器上都有250人，共有12個工作服務器，在當時是最大規模的。”后來，漢克將它出售給一家小型游戲公司。

畢業后，漢克開啟了創業之路，先后創立了兩家視頻游戲公司，后來都被收購。2000年，漢克在前兩個公司的基礎上開啟了第三個創業項目——Keyhole（鑰匙孔）。他將地圖和空中攝影聯系在一起，創造了世界上第一個基于GPS的在線3D航拍地圖。

Niantic實驗室開發出第一款基于地理位置的科幻主題游戲Ingress

21世紀初是創辦新互聯網企業的艱難時期，曾聘請漢克的前Keyhole董事布賴恩·麥克倫登告訴《金融時報》，漢克成立Keyhole實屬不易。“他的能力在于把Keyhole組建成公司，并讓公司在2002年那段融不到資、初創公司大批死去的黑暗時期讓它活下去，”麥克倫登說。

2004年，漢克的創業之路迎來轉折點——Keyhole以3500萬美元的價格被行業巨頭谷歌收購，漢克跟隨Keyhole加入了谷歌團隊，成為地圖產品副總裁。一年后，Keyhole旗艦產品以“谷歌地球”之名被重新包裝后橫空出世。

在谷歌的同事將漢克評價為一個怪才。“漢克是那種非常聰明，但不太好說話的人，”55歲的谷歌設計師史提夫·彼得斯告訴英國《每日電訊報》，“谷歌許多門薩級別的天才都那樣，他有點古怪，但是好的古怪。”

顯然，漢克的古怪沒有阻礙他交到新朋友。就在同一段時間內，漢克逐漸結識并聚集了后來最終創造出《口袋妖怪Go》的團隊成員，并開始研發基于GPS的游戲。

萌發爆款游戲理念

2010年，漢克決定重新出發，實現自己的游戲夢。借助谷歌的投資，漢克成立了Niantic實驗室，開始研發基于地圖的游戲，“專門探索手機應用、現實場所和娛樂之間的交集”。

兩年后，Niantic實驗室開發出第一款基于地理位置的科幻主題游戲Ingress。簡單解釋這款游戲的玩法，就是全球兩大神秘組織綠軍和藍軍“互相圈地”，爭奪散布于世界各地的數千個“傳送門”。玩家要做的，就是選擇自己的陣營，通過收集能量，為自己的陣營建立“據點”，并且讓多個據點連接成面，圈出屬于自己陣營的地塊。

與傳統游戲不同的是，游戲中的據點都真實存在，由玩家拍照上傳：可能是銀行門口的石獅子，可能是公園門前的雕像。這意味著，如果玩家想攻擊5公里外的建筑，就必須移動5公里。也正因為如此，玩家才有占據真實世界的快感。

短短數年間，Ingress吸引了來自200個國家的1500萬極客玩家，并催生了無數玩家組織，甚至讓許多玩家翻山越嶺。近來最引人注目的戰役莫過于廣州戰役，2015年3月28日，一名玩家帶著西藏某座建筑數據鑰匙來到上海，與另一名帶著馬來西亞某座建筑數據鑰匙的玩家匯合，讓藍軍圈下了西起西藏、東到杭州、南至廣州乃至馬來西亞的大片領地。

盡管Ingress對普通玩家來說太復雜，但小眾化的成功足以讓漢克的游戲理念進入公眾視野。“在谷歌上下班的這段時間里，我一直想利用地理信息資源做一款了不起的游戲，”漢克說，“眼看著手機的功能越來越強大，我意識到差不多可以做一款基于真實世界的冒險游戲了，讓游戲里所有的活動同時發生在手機屏幕里和真實世界中。”

當時的漢克估計還沒想到，Ingress基于GPS的游戲玩法和用戶上傳的地點，將為他們的下一個爆款游戲奠定基礎。“Ingress是破冰者和粘合劑，人們從中獲得的真正樂趣是走向戶外。”漢克對《金融時報》說。

和口袋妖怪相遇了

2014年愚人節前夕，漢克和口袋妖怪相遇了。谷歌和Pokémon公司聯手做了一個愚人節活動，讓用戶在谷歌地圖上尋找口袋妖怪，看看活動時間內誰找得最多。活動產生了病毒式的傳播效應，差點讓谷歌地圖的服務器被擠爆。這讓漢克開始思考基于這個想法做一個真正游戲的可能性。“人們好像很喜歡地圖和皮卡丘的組合，”漢克對《衛報》說，“就像巧克力配花生黃油。”

根據Ingress游戲玩家的活動數據，漢克的團隊自動生成了《口袋妖怪Go》中一些道館或體育場。“《口袋妖怪Go》中的站點的確是基于游戲用戶數據形成的，這些游戲站點體現了玩家現實生活中常去一些地點，”漢克說，“我們用了兩年半的時間去統計這些數據，所有統計出來的地點都是Ingress玩家為了玩游戲而到過的地點，有些地點很偏遠，有些玩家甚至到達了南北極地區。”

2015年，Niantic實驗室從谷歌母公司“字母表”剝離。2015年12月到2016年2月間，漢克向谷歌、任天堂和Pokémon公司融資了2500萬美元，并組建了一支超過40人的團隊，目標是在2016年發布《口袋妖怪Go》。

從“字母表”分家，在內部來說是一種需要協商和耐力的不尋常舉動，但漢克認為這對于他的創業公司蒸蒸日上是至關重要的。“在技術方面，谷歌的資源讓我們受益匪淺，”漢克說，“但獨立后，跟任天堂和蘋果等公司打交道稍微更容易一點兒，因為谷歌畢竟是谷歌。”

2016年7月6日，Niantic實驗室在美國、澳大利亞、新西蘭發布了《口袋妖怪Go》。自此，《口袋妖怪Go》開始了走向“現象級”之路：數千玩家齊聚公園抓怪獸、上架一周下載量破千萬、每日活躍用戶數量趕上推特，任天堂股價兩周上漲90%……

為什么《口袋妖怪Go》能爆紅？業內人士認為，這可能基于四個原因：AR技術、LBS技術、口袋妖怪的超強IP和游戲的社交化設置。《口袋妖怪》大熱首先是由于AR技術，AR技術將真實的環境和虛擬的物體無縫銜接起來，是這次游戲爆發的重要推手。基于LBS技術在現實地圖中捕捉精靈，圍繞真實道館進行對戰的玩法，又直接契合了《口袋妖怪》的劇情主題。最后，皮卡丘這個經典卡通形象的助力，更直接點燃了用戶的回憶與情懷。

低調的夢想家漢克

《口袋妖怪Go》的成功再次印證了漢克想法的超前性。漢克一直認為，相比起微軟、谷歌等巨頭追求的虛擬現實技術（VR），增強現實技術（AR）才是未來。“VR技術意在創造一個完全虛幻的世界，而AR技術是為現實體驗錦上添花，”漢克說，“我認為，我們不想在頭上戴著一個電子裝備被綁在《黑客帝國》里那種椅子上。我更喜歡到戶外去，建立真實的社會聯系。”

漢克相信，《口袋妖怪Go》將對世界產生積極的影響，游戲流行將帶動人與人之間更多的競爭、合作和社交互動。“這是積極的，它完全改變了我的生活，我遇到了很多新朋友，我開始以一種全新的眼光看世界。”漢克說，“以前我每天都窩在家里看電視，現在每天都要走上3公里。”事實上，有一位美國玩家聲稱通過游戲得到了一次約會的機會。

《口袋妖怪Go》給漢克帶來了前所未有的名聲，在硅谷一直行事低調的他可能無法再低調了。“游戲爆紅后，漢克有一堆采訪，”知情人士告訴《衛報》。不過，漢克依舊不愿意曝光自己的私生活，比如妻子和三個孩子。

外界開始研究漢克的“一夜爆紅”，為什么漢克能成功？李斯特創業中心總裁杰羅姆·恩格爾的解釋是，漢克“擁有創業家和伯克利人的最佳品質”。“比如通過不斷創新去增強領導力，不擺架子或虛張聲勢，為社會和所有合作伙伴創造價值。”

身邊的人稱漢克為“真正的夢想家”。“漢克是一個絕對的天才，他知道未來在哪里，還創造出足以改變未來的東西，” Niantic實驗室唯一的英國股東戴維·瓊斯說，“我們都在討論《口袋妖怪Go》，卻沒有意識到新的世界已開啟。”

在爆紅近一個月后，《口袋妖怪Go》的潛在風險逐漸涌現，比如可能泄露個人數據、威脅玩家人身安全。不過，沒有人能否定，漢克的船已經成功起航，并即將駛向未知的領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