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國經濟暫不會徹底崩盤

吳楚克

前段時間，委內瑞拉貨幣急劇貶值，經濟出現“崩盤”跡象。據報道，商場貨物短缺，特別是食物極度短缺，給人們日常生活造成極大困難。近來，蒙古國貨幣連續20多天下跌，創下了23年來蒙古貨幣最低匯率，圖格里克今年累計跌幅超過11%。被媒體稱為繼委內瑞拉之后第二個經濟瀕臨“崩盤”的國家。

記得前些年在烏蘭巴托大街上，看到四處閑逛的流浪狗，蒙古國的朋友對我說：我們國家從來就沒有發生過饑荒，只要你看見這些流浪狗的肚子圓圓的，就知道人們的肚子飽飽的。的確，依然以游牧經濟為主要食物生產來源的蒙古國，其經濟特殊性與委內瑞拉大不相同。

首先，蒙古國經濟或許“崩盤”，注冊的13萬多家企業，今年就有6萬多家停業，甚至有消息說政府連2069位國家運動員的工資也發不出來。但是，政府不用發愁民眾的肚子會不會吃飽。在蒙古國，經濟“崩盤”意味著很多企業倒閉，工廠停止生產，商品流通急劇下降，城市消費急劇萎縮，但傳統經濟基本保持不變，傳統食物供應和習慣維持正常。換句話說，不會出現委內瑞拉派士兵持槍把守超市，以免出現哄搶的局面。所以，政府面臨的執政壓力與委內瑞拉不同。

其次，或許正是因為不擔心民眾吃不飽，蒙古國一些政治家為選舉大搞“愛國式堅壁清野”，呼吁民眾支持政府限制外國投資采礦業，2011年通過了“新外國投資法”，結果到2015年，蒙古國直接外國投資暴跌85%。對于一個擁有世界最豐富焦煤儲量的國家，本國無力進行礦業投資生產，外國投資卻被“民主政治”阻擊，經濟下跌也是在所難免。當然，少數新貴富豪根本不用擔心自己的生活消費質量下降，只是民眾辛苦積攢下來的錢打了水漂。

其三，蒙古國經濟只是接近而不會徹底“崩盤”。因為，對于一個傳統游牧經濟在國民生活中依然起基礎作用的國家來說，大部分民眾回歸純粹的自然經濟并不是一件不可想象的事情，或許反而會強化傳統民族意識，強化蒙古國民特殊性的感覺，甚至為極端民族主義提供了口實。在當下許多中國人看來，如果沒有電腦、手機、超市、地鐵、飛機等現代生活必備條件，天下必定大亂。而對一個擁有156萬平方公里土地和不到300萬人口的國家，逐水草而居，大部分蒙古人是可以接受的。所以，那些期待看到蒙古國民眾悲慘生活的人恐怕會失望。

其四，蒙古國現任總統在今年3月召開的“蒙古國經濟論壇”上指出：經濟低迷的主要原因是一些政治家為了選舉而進行的不負責任的政治表演。現任總理則批評一些政治家打著愛國的旗號阻止相關大型礦業項目進展。當初這些“民粹派”政治家信誓旦旦說這是為蒙古民族利益，結果都是裝滿自己的錢包逃之夭夭，而支持這些政治家的“第三鄰國”的“和平使者們”，此時也不知跑哪里去了。所以，一個國家的發展道路和制度選擇應該是屬于這個國家的人民，而不是被民主名義操控下的選舉。蒙古國和委內瑞拉選舉政治，很多時候根本不能真正反映人民的利益和訴求。

最后，鄰里之道，在中國人看來，是比親戚關系更為重要的關系，而中蒙關系是真正的鄰里加親戚。近年來，蒙古國總統額勒貝格道爾吉和總理等政府高層都接連訪問中國，一方面說明蒙古國經濟發展狀況嚴峻，一方面也說明經過幾十年的實踐，蒙古國民眾開始對民主政治有新認識。所以，蒙古國2016年6月選舉的最大特點是選民只選候選人，不選政黨，因為選民對政黨間的斗爭感到厭煩，不相信政黨的許諾。這就是制度性變化。人們也希望蒙古國新領導人敢于面對現實，指出真相，這將有助于修正兩國貿易間存在的不平等現象，促進兩國經貿往來。這也將有助于蒙古國經濟走出低谷，快速恢復正常。▲

（作者是中央民族大學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