貪贓不枉法？

郭慶晨

受賄一百七十三萬元，被判處有期徒刑十年零六個月，安徽省六安市衛生局原副局長楊陽受賄案，無論是從官員的級別上來講，還是從受賄金額上來講，都算不上典型，甚至就連作案手段也沒有什么出奇之處。令人驚奇的是案犯對于受賄的認知——他認為自己的貪賄是“只貪贓不枉法”，構不成犯罪。

楊陽認為，雖然收取了他人錢財，但沒給國家和醫院（他曾長時間在醫院當負責人）造成損失，應該不算什么大問題。在主持蓋醫院綜合病房大樓時，楊陽自己動手設計部分圖紙，自行購買建筑所需部分鋼材，為醫院節省數百萬元開支。這節約下來的支出，甚至遠遠超過他所收取的賄賂。用他自己的話說，這是“貪贓”而并不“枉法”。正是這種錯誤認識，導致他在犯罪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什么叫“貪贓不枉法”？天底下有這等事嗎？世上沒有無原因的結果。吃飯是因為餓了，睡覺是因為困了，下雨是因為天空水蒸氣集聚過多，枉法是因為貪贓，坐牢是因為犯罪……“貪贓”和“枉法”從來就是具有因果關系的。“貪贓”怎能會“不枉法”？那“枉法”不就該“賦閑”“歇菜”了嗎！

其實，楊陽本人也并不篤信“貪贓不枉法”，不然，他為什么一會兒貪賄起來肆無忌憚，在大庭廣眾之下都敢收錢，一會兒覺得形勢不妙，又往回退錢？他還是心里沒底。他之所以用“貢獻比貪賄多”“只收錢不辦事”來寬慰自己不會“枉法”，不過是為自己的貪賄找借口罷了。

當然，不光是找借口，更多的還是鉆空子。他處心積慮怎么做到既能“貪贓”又不“枉法”。可是，這實在是太難了。“貪贓”和“枉法”本來就是連在一起的，要將其剝離，需要多么高的本領啊！

早些年，曾有過“吃糖吐彈論”。持此論者標榜：不是說敵對勢力的進攻是“糖衣炮彈”嗎？那好，我就吃掉“糖衣”，至于“炮彈”嘛，吐出來就是了。好瀟灑，好輕松啊！可能嗎？人家辛辛苦苦、想方設法制作的“糖彈”，就這么讓你輕而易舉地“吃糖吐彈”了？想得太美了！這種想法，與癡人說夢有一拼。

今日的“貪贓不枉法”與昔日的“吃糖吐彈論”是不是異曲同工？“吃糖吐彈論”已經不攻自破了，這“貪贓不枉法”還能堅持多久呢？還會有人步他的后塵嗎？我看，還是不要枉費心機了。

【原載2016年7月5日《今晚報·副刊》】

插圖 / 新作風 / 康 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