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殲-10會飛到多瑙河嗎？”俄媒專訪塞爾維亞空軍司令

蕭蕭

美國“環球戰略網”曾報道，2012年以來，素有“歐洲硬核桃”之稱的塞爾維亞打算采購24架多用途殲擊機，并將中國的殲-10列入候選對象。據稱，塞爾維亞軍事代表團多次實地考察過殲-10，尤其是塞國防部長德拉甘·舒塔諾瓦茨在2012年8月訪華時特意前往列裝殲-10的解放軍空軍某師觀摩，他稱贊：“中國能生產現代化武器，相信這些裝備也能在塞軍中找到用武之地。”他這一席話被外界解讀為塞官方認可了殲-10的性能。

無獨有偶，去年俄羅斯《航空與航天》雜志記者米哈伊爾·尼科爾斯基對塞爾維亞空軍防空軍（以下簡稱空軍）司令蘭科·日瓦克少將進行了專訪，后者就塞空軍的現狀和前景進行了詳細解讀，其中談到采購新式戰機的問題。

塞爾維亞是自己培訓飛行員

記者（以下簡稱記）：將軍，您好！非常感謝您接受俄羅斯最暢銷的航空雜志的采訪。塞爾維亞空軍有著非常悠久的歷史，不久前它進行了改革，能談一下您對這次改革的看法嗎？

日瓦克（以下簡稱日）：過去幾年里，塞爾維亞空軍經歷了編制體制改革和裝備更新的過程。目前，世界主要國家的空軍都包含作戰部隊與后勤保障部隊，基本原則就是要體現出編制體制的合理性、經濟性和有效性。我們這次改革的主要目的是保留空軍原有先進體制，摒棄多余的和過時的體制，縮減經費支出，提高作戰效率，深化裝備改革。

記：為了滿足未來改革的需要，您認為塞爾維亞空軍擁有多少個航空修理廠合適呢？

日：目前，塞爾維亞航空工廠主要負責空軍裝備保養、維修和升級工作，由于工作人員忠誠肯干、技術精湛，國內現有航空工廠基本上可以完成上述任務。由于近年來國家經濟不景氣，政府對空軍投入較少，特別是在新武器方面。當前對于任何一個國家來說，要想讓打造一支現代化空軍，就必須擁有現代化武器裝備；要想升級老式裝備的話，就要擁有高端的科技成果，而這些都需要雄厚的經濟基礎。雖然目前塞空軍面臨一系列問題，但仍然能完成國家與人民賦予的任務，如和平時期的空中巡邏和保衛領空等。

記：問一個專業性的問題，貴國飛行員在攔截目標時是依靠地面導引，還是靠自己發現呢？

日：我們的殲擊機在巡邏和保衛領空時一般都聽從地面指揮，包括指揮員語音指令和設備自動領航等。但我們也訓練飛行員能夠自己完成攔截任務，我們將這種行動稱之為“自由獵殺”。

記：請您談一下飛行員的培訓情況。我們知道，塞爾維亞是自己培訓飛行員的，但由于飛行員人數較少，會不會使得培訓成本非常高呢？

日：塞爾維亞是完全自主培養飛行員的，目前世界上這樣的國家并不多。同時，我們還全部用國產固定翼飛機和直升機培訓，并且國內教練機的數量也是足夠的。開始時飛行員使用活塞式飛機訓練，畢業時要能夠駕駛噴氣機在作戰編隊中飛行，期間的每一個階段都要掌握并鞏固住基本技能，它們將在未來作戰中起到關鍵作用。為降低培訓成本，我們在培訓飛行員時盡可能多地使用Lasta式教練機（原南斯拉夫研制），這是一種現代教練機，是對飛行員進行初級教學和基礎培訓的主要機型，它裝備現代化導航與通信設備，還有外掛武器。利用這種教練機可以對飛行員進行全方位訓練，不僅可以培養初級飛行員，還可以培養高級飛行員；也可以進行強擊機駕駛訓練，編隊訓練，夜間飛行，以及實彈射擊訓練等。這樣就極大節省培訓費用。除了經濟方面的優點外，使用Lasta教練機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優點，那就是安全。原因在于這種教練機是國產的，維護保養及時，零部件充足，同時大家都對它非常熟悉。

對于直升機飛行員來說，我們打算下一步使用“小羚羊”直升機來培訓。對于初級飛行員來說，這也是一種非常合適的教練機，不僅性能可靠，而且操縱簡便。經過“小羚羊”直升機的培訓后，飛行員很容易接受武裝直升機和運輸直升機。在培訓過程中，我們還非常重視模擬訓練器的使用。

記：學員們在哪一階段將被劃分為直升機飛行員、運輸機和戰斗機飛行員？

日：我們的飛行員在培訓過程中會經過一次選拔考試，內容是駕駛Utva-75（B-53）活塞式教練機，成績優秀的學員將到塞爾維亞軍事科學院深造，以掌握更先進復雜的機型，成績一般的學員將駕駛相對簡單的飛機或直升機。優秀學員在軍事科學院經過三個學期的培訓后，可以掌握殲擊機的駕駛技術，隨后，他們將面臨更深一級的培訓，以便駕駛更先進的戰機。

傳統友誼仍然存在

記：在上世紀90年代的科索沃危機和后來的戰爭中，塞爾維亞飛行員積累了豐富的戰斗經驗。您也曾駕駛過J-22“鷹”式殲擊轟炸機，您怎樣評價這種飛機的呢，它在那場戰爭中的表現如何，在未來反恐作戰中它還能發揮出較好的作用嗎？

日：J-22是一款非常經典的殲轟機，在戰斗過程中可以給予地面步兵很好的火力支持，也可以打擊敵人的筑壘工事和縱深目標。機載武器在完成上述任務時非常給力，但是在反恐作戰中發揮作用的余地非常有限。

記：我們知道，塞爾維亞已經研發出一款名為“Kobac”的渦槳式反恐飛機，那么空軍會將其列裝嗎？

日：Kobac飛機是在Lasta教練機的基礎上研發的，主要用于飛行員戰斗教學訓練使用，可以在反游擊戰和反恐作戰中提供空中支援。這一科研項目對于塞爾維亞國家航空工業來說是非常重要的，也非常有發展前景。我們在訂購任何一款新機型時，都要經過嚴格考察，只有成功經歷設計與試驗階段的機型才能被列裝。當然，在訂購時我們還要考慮到軍隊整體建設和經費情況。

記：塞爾維亞和俄羅斯一直保持著良好的傳統友誼，您如何評價當前兩國空軍的合作關系，未來的合作計劃又是怎樣的？

日：2011年我出訪俄羅斯，會見了俄空軍總司令澤林將軍，從那時起兩國空軍迅速擴大合作范圍。2013年，我又與俄空軍現任總司令邦達列夫將軍會面，使兩國空軍的合作關系繼續保持良好的發展勢頭。我們確定了雙邊合作領域，包括飛行安全保障、飛行員培訓和航空裝備技術保養等。在這些領域我們已經實現了專家組互訪、參謀軍官交流、聯合教學，以及其它形式的合作活動，未來我們的合作范圍還將擴大，合作的內容與形式也將更加豐富多樣。

記：塞爾維亞飛行員與地空導彈兵曾經去過俄羅斯，利用俄空軍基礎設施進行過戰斗訓練，如1989年在阿舒盧克靶場進行的實彈射擊演練。不過，時間有點久遠了，塞爾維亞空軍有沒有打算再進行這方面的合作呢？

日：首先，我們已經計劃向俄羅斯派遣一個防空專家代表團，同時準備讓一批軍官前往俄羅斯防空部隊靶場進行實彈射擊。但是，具體采用什么樣的合作方式，還需要在近期確定。這取決于兩國空軍的準備程度、發展關系和經費情況。另外，還有一些復雜的組織實施程序，以便管控好整個合作過程。

記：塞爾維亞空軍在武器裝備更新方面有什么樣的計劃呢？

日：武器裝備的更新必須綜合有序地進行，我們也非常清楚，空軍的裝備又到更新換代的時候了。為此我們從2006年底—2007年初開始啟動更新程序，對現有武器裝備的狀況與前景進行了分析。目前，我們已經制定出一套合理的方案，也進行了大量戰略戰術研究，確定空軍在現代作戰體系中需要什么。然后接合以前的研究成果制定出具體方案，包括需要的機型和預期作戰效果等。所有的研究與分析成果將會體現在2020年前空軍改革發展計劃當中。

當然，每一款新型裝備的列裝過程都是非常漫長而復雜的，對于更現代化和更昂貴的裝備來說，如戰機、雷達和防空系統等，這一過程更為復雜。首先，要取得財政撥款，這要視國家整體經濟發展情況而定。其次，還要保障被列裝的武器長期不間斷地處于完善與更新過程中，不能剛一列裝后就從設計單位的研發計劃中消失了，要有長期穩定的技術保養、零部件供應和改進升級。

俄制殲擊機是優先考慮對象

記：西方媒體這些年相繼傳出貴國有意訂購中國殲擊機的消息，以取代現役的俄制米格-29、米格-21殲擊機，您對此有什么能與我們分享的信息嗎？另外，我們知道您曾駕駛過俄羅斯米格-35多用途殲擊機，您的感覺如何，塞爾維亞空軍會一改傳統，不再使用俄羅斯殲擊機嗎？

日：總的來說，裝備更新是一個系統性的工程，從小小的一個傳感器到一個大型防空綜合體，所有部件與設備都必須在統一信息空間領域內運作，都要符合統一的自動化工作標準。從這個角度出發，我們的殲擊機更新計劃無疑會優先考慮俄羅斯的選項，至于別的國家的推薦，我們會綜合評估。

至于米格-35，我是在2013年莫斯科航展上與之接觸的。那是世界大型航空展會之一，我們有機會接觸到世界上最先進的飛機、雷達、防空系統和機載武器裝備，不論從發展的角度來看，還是從實用的角度來看，這次展會讓大家受益匪淺。同時，展會還給大家一個機會，讓大家自由交流對世界航空發展的看法與經驗。我帶領塞爾維亞代表團參加了這次航展，有幸對大量新型裝備進行了詳細了解。最重要的是，我們與一些生產商簽訂了供貨與維修合同，既幫助我們延長了裝備使用時間，又促進了國內航空企業的發展。航展上，我有機會駕駛了米格-35多用途殲擊機。首先，這次飛行是我們與米格公司多年緊密合作的結果；其次，這是塞俄雙方相互信任的結果，讓我們有機會在真實狀態下認識飛機的戰術技術性能和機載武器裝備的性能，對我國空軍選擇新型裝備的工作有很大幫助。

記：塞爾維亞在訂購新型戰機方面有什么樣的計劃呢？在與俄羅斯的合作過程中會不會出現塞爾維亞向俄羅斯銷售武器的情況呢？

日：上面我已經提到了，在訂購新戰機方面必須有國家的財政撥款，這就需要國家高層領導的支持。我們也不應該僅僅局限于訂購，而盡可能采取合作的方式，保證塞爾維亞掌握新戰機的生產制造工藝，讓我國企業有機會與國外企業合作，當然，在這方面我們已經做了很多努力，但下一步還需要加強。

記：俄羅斯公司會參與到塞爾維亞“超海鷗”（Super Ga？ leb）教練機的更新工作中來嗎？

日：G-4“超海鷗”教練機的升級款為G-4MD（MD是“升級與數字化”之意），它對塞爾維亞武裝力量的建設有著非常重要的意義，任何情況都不會阻止該項目的進展。應該說，早在2008年就已經完成了對該項目的預先分析工作，確定了G-4MD教練機需要達到的戰術技術要求，其中包括機體升級內容和機載設備升級深度，同時對項目實現情況和一些外國合作公司的科研生產能力進行了分析。我們的目標只有一個，即這種升級后的教練機能夠大幅提高作戰與教學效率，能夠幫助飛行員盡快掌握現代化的多用途戰機。在設計過程中，我們也讓G-4MD的駕駛艙盡量接近于現代化多用途戰機的駕駛。在對外合作方面，我們還沒有確定好外國伙伴，不過，這個項目的選擇過程不會受其它合作項目的影響，因此，世界各國航空設備研發與生產企業都可以參加競標，我們唯一關注的就是質量與價格。我相信，俄羅斯公司憑借自己的實力一定能夠在這個項目的競標過程中擁有優勢。

記：塞爾維亞Lasta-95教練機已經量產，在未來塞俄合作過程中，它能否成為雙方進行技術交換的一個產品呢？

日：在2013年國際航展期間，我見到了俄羅斯空軍總司令邦達列夫將軍。在我的邀請之下，邦達列夫將軍參觀了塞爾維亞航空與國防工業展臺，并認識了Lasta-95教練機。我們向他講述了這架飛機的基本性能和在培訓飛行員方面的突出優勢。邦達列夫將軍很高興，并接受了我們的邀請，準備于2014年訪問塞爾維亞，我期待著他的到來，并準備與他一起共同探討目前兩國合作現狀，拓寬未來合作之路。屆時，我一定會向他更詳細地介紹Lasta教練機，如果俄羅斯方面真的對它感興趣的話，它就會在塞俄兩國軍事航空合作領域中占據重要地位。

記：為了慶祝軍事航空發展100周年，塞爾維亞舉行“巴泰尼察-2012”航空表演秀活動，當時俄羅斯“雨燕”特技飛行表演隊參加了這次活動，塞爾維亞的熱情好客給他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我想問一下，“雨燕”表演隊是否還有機會再次訪問塞爾維亞呢？

日：軍事航空發展100周年，對于塞爾維亞來說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日子。任何一項事業的發展能夠超過100年，就可以認為這項事業是可以發展的，而且是對國民生計至關重要的。為此，我們也非常重視這個紀念日，并舉辦“巴泰尼察-2012”國際航空表演秀活動。俄羅斯“雨燕”飛行表演隊能夠給我們較高的評價，也表明我們的努力沒有白費。在喜慶的節日氣氛里，我們非常想作一個好客的主人，盡量招待好客人。對于我們的好客，“雨燕”表演隊也給予了回報，他們在表演期間付出了很大的努力，為我們和世人展示了精湛絕倫的飛行技藝，贏得了現場觀眾十分熱烈的掌聲。應該說，我們彼此都給對方留下了不錯的印象，我相信，下次會面定有時。

記：我問您一些私人問題。您是在什么時候開始的第一次飛行？

日：我第一次獨立飛行是在1981年，當時駕駛的是航空俱樂部的L-13“Blanik”滑翔機。在航空學校完成過兩次跳傘，后來通過Utva-75活塞式教練機的學習選拔考試。

記：您曾經駕駛過哪些飛機？在您飛過的機型中，您認為哪一種飛機最好呢？哪一次飛行給您留下的印象最深呢？

日：我曾經在飛行試驗中心服役數十年，駕駛過幾十種飛機，都是當年比較主流的。同時，我還當了多年的教練員，駕駛G-4“超海鷗”和J-22“鷹”式教練機培訓了多批飛行員。我對每一架飛機都非常尊敬，我認為它們都是最好的。我一共飛行了3 000小時左右，給我印象最深的一次飛行發生在1990年9月12日。那一天，我在進行對空中目標實彈射擊教學行動，由于在降落過程中出現技術故障，我不得不棄機跳傘。那次事故之后，我恢復得很快，也沒有留下任何后遺癥，并且一直飛到現在。

記：您去過俄羅斯很多次了，對我們的國家和航空領域有什么樣的印象？

日：我去過俄羅斯很多次，并且在世界各地舉辦的航展上不只一次地會見過俄羅斯飛行員和工程師。不過遺憾的是，我主要去了莫斯科及其周邊地區，沒有機會到俄羅斯其它地方走一走。我對俄羅斯的印象非常好，不光對俄羅斯的航空人，對所接觸到的普通人的印象也非常好。我和許多俄羅斯人都建立了兄弟般的友誼，特別是米格航空集團的員工和空軍司令部的同行。顯然，俄羅斯的航空工業一直在發展，飛行員的素質也一直在提升，這些既表現在各種航空秀上，也表現在米格-35殲擊機的駕駛室里。祝愿俄羅斯空軍取得更大成就，祝愿飛行員平安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