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陽笙
陳建斌大器晚成的文藝青年
文/陽笙
關于演員他說:演員就是在別人的故事里流自己的淚。故事情節、人物不同,但你還是在運用自己的情感。這個東西不是技術性的,是真實的,你看到的可能是來自于我內心深處的東西。
導演鈕承澤曾評價他:“他不是一個會被控制的人。”在媒體圈,記者們常叫他“小姜文”,意指他倆都是“難搞”的對象。
在觀眾眼里,他是屬于大器晚成的,外表不算俊朗,長得也不帥,但是人們喜歡這個自然真實的男人。
他的氣質和外形與高倉健神似,他就是演員陳建斌。
陳建斌形容自己的性格像“茅坑里的石頭”,又臭又硬。
1990年,一列火車從烏魯木齊拉了14個人去北京,其中有陳建斌、李亞鵬、王學兵,他們是中央戲劇學院表演系為新疆話劇團定向培養招收的學生。4年之后,14個人全部返回烏魯木齊。其他人都把行李寄存在北京,想著點個卯就回去,只有陳建斌把家當都打包背走了。“一是覺得沒能力當北漂,二是想要正大光明地回去。”
在烏魯木齊一待就是一年。“如果那個時候我留在新疆,或許就成為一個老師了吧。”最終,陳建斌等來了中戲班主任的電話:“考我的研究生吧。”于是他鉚足力氣復習了兩個月,終于考上中央戲劇學院表演系研究生。臨行前,陳建斌把所有東西丟在烏魯木齊,他說要“拋下過去,重新出發”。回到北京,他成了研究生,天天在圖書館看書,沒戲演、沒錢賺,還得伸手向家里要生活費,他開始懷疑自己。而就在放棄的前一刻,他遇上了當時同樣寂寂無名的孟京輝。
1999年,《一個無政府主義者的意外死亡》成全了孟京輝和陳建斌,首輪30場均爆滿的演出,創造了當代實驗戲劇的大劇場演出奇跡,陳建斌也憑“瘋子”一角博得圈內好評。2000年起,陳建斌參演了多出話劇,最終獲得第4屆中國話劇金獅獎。他說自己一直熱愛話劇舞臺,排話劇的精神愉悅,是無法用金錢來衡量的。
2003年33歲的陳建斌主演了高希希導演的電視劇《結婚十年》,他與徐帆在劇中扮演一對在生活和時光的消磨中感情逐漸變淡并開始出現問題的夫妻,一舉奪得第24屆電視飛天獎優秀男演員獎和第5屆金鷹節最受喜愛男演員獎。
2006年,陳建斌與蔣勤勤主演了《喬家大院》,再次獲得中國電視金鷹獎觀眾喜愛的電視劇男演員獎。與此同時,他與蔣勤勤因戲生情,喜結連理。
2011年,一部《后宮·甄嬛傳》風靡全國,陳建斌版的雍正,更加突出了人物本身多疑的性格特點,他以內斂的表演方式塑造了一個經典的萬花叢中的“四郎”。
2014年44歲的陳建斌迎來了事業上的高峰,在第51屆金馬獎上大放異彩,憑借《軍中樂園》獲得最佳男配角獎,自編自導自演的電影《一個勺子》獲5項提名與最佳男主角、最佳新導演兩項大獎,陳建斌史無前例地獨攬三項大獎,成為當之無愧的“影帝”,實現了自己的導演夢。
在剛剛熱播的電視劇《父親的身份》中,陳建斌首次出演諜戰劇,飾演了一個中共安插在國民黨軍隊高層的秘密特工“俞北平”。陳建斌坦言,在拍這個戲的過程中他自己經常會被這個人物所感動,“我相信這樣的人在真實的生活中是存在的,為了更多人的幸福,他毅然犧牲了自己的生活和幸福。”

陳建斌與其妻蔣勤勤
2015年,陳建斌自導自演的電影《一個勺子》公映并口碑頗好。在談起拍攝《一個勺子》時怎么適應從演員到導演身份的轉變,陳建斌非常認真地拿“戲霸”往事來論證,“以前我的身份是演員,在很多人看起來越權了,很多人為此都對我很有意見,但那就是我拍戲的方式。這次名正言順了,我是導演,我就要這么做。”聽上去是一次對堅持原則的強硬表態,姿態卻是略帶孩子氣的炫耀勝利的姿態,陳建斌有時候的確如他自己所言,心理年齡大概只有8歲。
陳建斌說那其實并不是一個完整意義上的電影制作流程,他盡可能把成本降到最低,起用全部是熟人甚至朋友的團隊,目的就是“更加自由”。很顯然,他要的這種自由,前提是先要確保自己是整個劇組的絕對權威。他說自己能夠接受跟王學兵這樣有經驗的演員溝通,后者的很多想法幫他豐富了這個人物和整個劇本。但同時,對于那些不太有經驗的演員,他不能放任他們,所以必須嚴格要求他們按照劇本來表演。甚至對于自己臨時請來當救兵的妻子蔣勤勤,他也不會有所忌憚或者優待,一如往常擔任著“陳老師”的角色。有一場蔣勤勤自認有著超常發揮的戲,最后被陳建斌剪掉了,理由是在劇情結構中不夠合理。后來,蔣勤勤不止一次公開嗔怪陳建斌,她開玩笑說如果《一個勺子》有了這個鏡頭,她至少應該獲得一個金馬獎影后提名。然而,面對妻子的撒嬌并沒有任何表示的陳建斌,卻在被要求給妻子提意見時,一本正經、循循善誘地對蔣勤勤說,以后不管是任何角色,你都應該保有初心。
陳建斌有讀書的習慣。習慣到什么程度?王學兵說陳建斌經常在自己耳邊念叨:三日不讀書,就覺得自己面目可憎。《甄嬛傳》導演鄭小龍如此評價陳建斌:“我身邊有文化、有情懷的演員不是特別多,他是其中一個。”
隨著閱讀量、閱讀范圍的加大,陳建斌逐漸建立起了一套足以抵抗空虛感的處世哲學,用現在的雞湯學專用詞匯來說,他的內心正在逐步強大。比如,人說“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他會理解為,它的意思不是錢和美女,而是說很多美好的東西是可以通過閱讀獲得的。
完成了量變的積累后,陳建斌的處世哲學發生了質變,他甚至用讀書重新界定了自己的價值觀,這種價值觀幫他超越了當下,看到了未來。他說自己讀了這么多的書,如果跟人家沒讀那么多書做出來的事情是一樣的話,他的價值觀會崩潰的。
除了讀書,陳建斌說影響他最大的就是對電影的迷戀和熱愛。他從大學起就非常喜歡看電影,上研究生的時候掙到的第一筆工資就用來買了一臺電視機和一臺VCD機。 陳建斌也去北京骨灰級影迷的朝圣地——位于小西天的中國電影資料館看電影。回憶起看《教父》的那天,陳建斌興奮地模仿起當時的自己——當電視屏幕上看過無數次的白蘭度第一次出現在眼前超大的銀幕上的時候,自己下意識就身體前傾,屏住呼吸,眼睛都直了,“就像久別重逢的戀人似的,就是那種感覺。”
因出演《喬家大院》,陳建斌與妻子蔣勤勤相識相戀,并最終走入婚姻殿堂。在他看來,婚姻的到來不僅讓他擁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也讓他在理念上得到巨大的改變。尤其在孩子出生后,陳建斌逐漸學會了用寬容的心態去對待別人。
陳建斌表示過去他是一個完美主義者,執著于一切細節,在工作中儼然以導演自居,經常給別人提意見,有人說他把劇組所有人的活都做了,這讓陳建斌獲得了一個“戲霸”的頭銜。但隨著娶妻生子,陳建斌對許多事的態度產生了轉變,他說自己意識到需要用更加寬容的心態去與人相處,別人無法接受的東西不可強迫,縱使能得到好結果,也應當首先顧及他人感受。陳建斌把過去的自己看作一個拳擊手,強烈的逆反心理驅使他在遇到打擊時會加倍反彈。而當孩子降生,陳建斌說自己有所領悟,想要讓周圍人的議論永遠不會傳到孩子耳中,唯有學會寬容才能得以實現。
如今兒子9歲了,一直有記者嘗試采訪時和陳建斌聊兒子,希望借這個話題挑起他的興奮感,但事實是一談到孩子,他立刻就會變得有些焦躁,并迅速用“我就是一個普通的父親,戲外就是跟大家都一樣,其實沒什么好說的”搪塞過去。生活中,陳建斌把和兒子的關系比作朋友,兒子對于爸爸媽媽是演員這件事也早已見怪不怪,在學校從不會跟同學們說自己的爸爸是陳建斌、媽媽是蔣勤勤。
“我們就是一個普通的家庭。”在陳建斌理解架構中,《父親的身份》里“俞北平”這個角色身上最重要的詞是“父親”,然后才是所謂的“身份”,而這份來自父親的柔軟,正是這部戲最打動他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