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丁瑞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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粟裕與蘇中七戰七捷
□丁瑞成

粟裕同志在“七戰七捷”后,返回淮安華中軍區司令部時的留影
抗日治戰形爭勢勝發利生后了,急中劇國變國化內。政中國共產黨主張團結一切愛國民主力量,成立民主聯合政府,建設一個獨立、民主、富強的新中國;而以蔣介石為首的國民黨反動集團,企圖消滅共產黨和人民軍隊,堅持其獨裁統治。1946年6月,國民黨軍隊大舉進攻解放區,全面內戰爆發。我華中野戰軍在司令員粟裕、政委譚震林領導下,奮起反擊,發動了著名的蘇中戰役,取得了七戰七捷的偉大勝利。
1946年5月,國民黨在華中周圍集結了約40萬兵力,企圖攻占華中解放區。粟裕經反復研究,認為:在內戰爆發初期,各戰略區有一個相對獨立的作戰階段。敵人在力量上雖占優勢,但我們有大塊鞏固的根據地,有廣大人民群眾的支持,有空前廣闊的內線作戰戰場,必須充分利用內線作戰的有利條件,大量消滅敵人的有生力量,遏制敵人在解放區長驅直入,頓挫敵人速戰速決的戰略企圖。各戰略區之間,在戰略上互相配合,不宜過早地作戰役性配合,更不宜過早地舉行大會戰。
在此認識的基礎上,華中野戰軍形成了初期作戰的戰略構想:主要作戰方向應先在內線殲滅敵人有生力量,后轉移至外線作戰。5月5日,粟裕與張鼎丞、譚震林發出致陳毅并中共中央電報:“我們已集中六、七、八縱隊于蘇中地區,并擬于五師戰斗大爆發時,不待蘇中頑軍之動作,而先行發動攻勢。”31日再次電報:“估計頑主力將以蘇中為主要進攻方向。以現有之六、七、八三個縱隊之力量,只能打一個戰役,要連續打下去,必須增加新的力量。我們要求山東在整個戰役上應讓華中先在蘇中取得一二個戰役的勝利后,再轉移兵力。”并將華中軍區作戰部署報告中共中央軍委和新四軍軍部。
6月7日,粟裕率領華中野戰軍指揮機關從淮安趕到蘇中的東臺前線,投入了緊張的戰前準備。11日,毛澤東為中共中央起草致華中分局并告陳毅電,同意華中軍區的作戰部署,指出:“我必須用一切辦法殲滅敵人于南線,保衛九百萬人口的南線各區。”陳毅也于12日電示:“請分局根據此方針執行。”
粟裕權衡在蘇中和在淮南作戰的利弊得失,認為在蘇中打一仗再西移主力部隊于淮南更為有利。蘇中是新四軍的老根據地,有很好的群眾基礎,又與國民黨的政治、經濟中心南京、上海地區隔江對峙,把戰爭初期的戰場選在蘇中地區,不但最大限度地發揮我們政治優勢,克制敵人的軍事優勢,可以打亂敵人在解放區長驅直入的戰略部署,還可以為整個解放戰爭積累攻防作戰和大兵團作戰的經驗。6月27日,粟裕給中共中央軍委、陳毅軍長和華中軍區發電,再次提出在蘇中先打一仗再西移的建議。
6月22日,毛澤東為中共中央起草《全局破裂后太行和山東兩區的戰略計劃》,征詢各戰略區領導人意見,要求兩區部隊實行外線出擊的戰略方針,指出:“山東區以徐州地區為主要作戰方向”,“以蘇中地方兵團吸引并牽制(南)通揚(州)線上之敵,粟譚率主力占領蚌(埠)浦(口)間鐵路線,殲滅三、四分區(指華中軍區所屬淮南軍區第三、第四分區)之敵,策應北面作戰。”24日,中央軍委又發出補充指示,要求“粟譚率主力占領蚌浦間鐵路線,策應北面作戰”。26日,毛澤東為中共中央起草致華中分局并告陳毅、舒同的電報,指令華中野戰軍西出津浦線作戰。“你區應以一部在蘇中吸引并牽制通揚線上之敵,粟譚率主力(不少于十五個團)位于三分區,與陳舒配合,一舉占領蚌浦間鐵路線,并準備打大仗,殲滅由浦口北進之敵。午灰(7月10日)前完成一切攻擊準備”。
華中分局接到中共中央和陳毅的電令后,第二天即電示粟裕、譚震林并報陳毅以及中共中央,表示同意中共中央26日戰略計劃,擬以第七、第八、第十縱隊在蘇中牽制敵人,以第六、第九縱隊、第五旅西進,與淮南5個團共同擔任淮南作戰任務。就在華中分局電示的當天,中共中央華東局、陳毅致電華中分局、華中軍區,指示:蘇中地區可留一個縱隊擔任堅持和鉗制,部隊主力西移,準備擔負淮南、津浦路蚌浦段作戰任務。
粟裕對如何貫徹執行中共中央和陳毅的指示,以及敵我態勢的發展,進行了分析,又一次向中央和華東局提出,“在三分區集中大兵團作戰,糧食及民夫和交通運輸均極困難,如集中兵力過多,則所需糧、夫必超過當地負擔,不僅影響當地,且影響戰斗更大”。建議“由第五旅、淮南獨立旅和第九縱隊,擔負淮南作戰任務,華中野戰軍主力以揚、泰為進攻目標,以鉗制頑軍西移。目前我們主力都集中于蘇中,民夫及作戰用具都已準備完畢,如不在蘇中打仗即西移,不僅對群眾很難說服,即對部隊亦難說服。因此,我們是否在蘇中先打一仗再西移”。同時,他隨即召開各師、各縱隊首長會議,傳達討論中共中央和新四軍軍部指示,要求華野指揮機關在準備蘇中作戰的同時,做好到淮南作戰的打算;會后,他立即從海安趕赴淮安,提請華中分局討論如何執行中共中央和新四軍軍部的指示。6月29日,華中分局將研究結果報中共中央并華東局陳毅、舒同,提出:如華中野戰軍主力即向淮南轉移,不僅按照指定時間難以到達,且將使蘇中有迅速被頑攻占之極大可能。如蘇中失陷,淮南戰局萬一不能速勝,則我將處于進退兩難境地。為此建議:“在作戰第一階段中,王陶兩縱仍位于蘇中,解決當地之敵,改善蘇中形勢與鉗制敵人,使頑無法西調;至山東及劉鄧主力完成第一階段進行第二階段時,我們再以王陶兩縱加入蚌浦段作戰”。
中共中央和毛澤東考慮了粟裕的意見,并于6月30日當晚18時同時發出兩電。一電給陳毅,說華中分局意見似有理由,征求陳毅意見。一電給華中分局,指示:“部隊暫緩調動,待與陳軍長商酌后,即可決定通知你們”。顯然,中共中央已經傾向于華中分局的建議。7月4日,毛澤東為中共中央軍委起草致劉伯承、鄧小平和華中分局電指出:“我先在內線打幾個勝仗再轉至外線,在政治上更為有利。”根據中央的決定,粟裕加緊進行發起蘇中戰役的準備。7月13日,毛澤東再次為中央軍委起草電報,指示:“在此情況下,待敵向我蘇中、蘇北展開進攻,我蘇中、蘇北各部先在內線打起來,最好先打幾個勝仗,看出敵人弱點,然后我魯南(山東野戰軍)豫北(晉冀魯豫野戰軍)主動加入戰斗,最為有利。”先在內線打幾個勝仗,再轉至外線,是解放戰爭初期中央軍委對原定戰略計劃的一次重要調整,粟裕的幾次建議,起到了十分重要作用。
7月13日,蘇中戰役打響。13日至15日,首戰宣(家堡)泰(興),一舉殲敵整編第83師2個團另兩個營3000余人,取得了第一次作戰勝利。這個勝利來之不易,不僅因為蔣軍是4倍于我的優勢,全部美械裝備的精銳部隊,而且是在內部不同意見的爭論中實現的。7月15日,毛澤東為中央軍委起草電文,指示:“我軍在南線須準備打四五個大仗,方能解決問題”。中共中央進一步調整了原定戰略計劃,決定先在內線殲滅敵人,然后再轉至外線作戰。粟裕在不同意見爭論中,逐步爭取實現了內線殲敵的戰略構想。華中野戰軍一、六兩師和第七縱隊主力,發揚“打得、跑得、餓得”和連續作戰的作風,7月18日至21日發起如(皋)南戰斗,殲敵整編第49師等部1萬余人。
此時,蔣軍調集了10萬兵力向海安推進,粟裕設想主動放棄海安,以一部兵力打運動防御戰,掩護主力部隊休整,于是日夜兼程跋涉300余里,從海安又一次趕到淮安,請求華中分局集體討論,得到華中分局的同意。從7月30日至8月3日,華中野戰軍第七縱隊用3000多兵力抗擊5萬多蔣軍的輪番進攻,以傷亡200多人的代價殺傷敵軍3000多人,創造了敵我傷亡15比1的新紀錄,同時第一、第六師主力部隊按計劃進行了休整。8月1日,粟裕第二次建議第五旅以及華中軍區特務團迅速東移蘇中參戰。粟裕再次向中共中央、陳毅軍長、華中軍區陳述自己的意見:華中野戰軍主力在戰爭初期,主要作戰方向關系戰爭全局。從實際情況看,在蘇中打殲滅戰的條件較淮南更為有利。再次提出,五旅及特務團仍應迅速開赴東臺集中。
此時,毛澤東為中央軍委起草致粟裕電,詢問:“一個月內在蘇中再殲敵兩個旅有可能否?如你們能在八月內殲敵兩個旅,南線情況即將改觀,那時粟可率主力轉淮南作戰”。8月5日,粟裕在復電中提出:“在五旅增到蘇中條件下,于八月內再殲敵人兩個旅是有把握的。要求五旅及特務團仍東調參戰,斗膽直陳,尚祈明示”。8月6日,中共中央軍委電示陳毅,“似以同意粟裕意見在蘇中再打一仗,然后主力西調為有利”。要求:“盡可能滿足粟之要求,集中最大兵力于主要方向”。這表明,中央軍委已經確認蘇中為主要作戰方向,并接受了粟裕的建議。陳毅也于8月8日復電“同意以一、六師、七縱及五旅集中東臺、海安間待機殲敵”。8月10日至11日,蘇中戰役的第四仗李堡戰斗激烈進行之際,譚震林從淮安來到前線,與粟裕一起指揮戰斗,此戰共殲敵9000余人。中央軍委發來賀電。8月12日至20日,毛澤東先后三次為中央軍委起草電報指示:“粟部再在蘇中作戰一時期,再打一、二個勝仗”,“待蘇中作戰任務徹底完成而淮南方面又有十分必要時再行考慮西移”。
華中野戰軍繼李堡大捷之后,又先后勝利地進行了丁堰、林梓戰斗,邵伯戰斗,如(皋)黃(橋)戰斗,取得了蘇中戰役七戰七捷的重大勝利。從7月13日至8月27日,總計殲敵5.3萬余人。殲敵總數為華中野戰軍參戰兵力總數的1.76倍,打出了我軍的神威,創造了戰爭史上的奇跡。8 月28日,毛澤東為中央軍委起草發給全軍各戰略區首長的電報,推廣蘇中戰役的經驗,指出:“每戰集中絕對優勢兵力打敵一部,故戰無不勝,士氣甚高;繳獲甚多,故裝備精良;憑借解放區作戰,故補充便利;加上指揮正確,既靈活,又勇敢,故能取得偉大勝利。”延安《解放日報》于9月12日發表社論:中原突圍、蘇中大捷、定陶戰役這三個勝利,對于整個解放區的南方戰線,起了扭轉局面的重要作用。
蘇中戰役是在粟裕、譚震林的指揮下,華中野戰軍在解放戰爭初期進行的第一個較大規模的戰役,起到了戰略試戰和戰略偵察的作用。在蘇中戰役中,強敵的壓迫、內部的爭論,隨著戰斗的深入發展,逐步證明了先在內線殲敵的戰略方針是正確的,初步探索出解放戰爭,特別是戰爭初期的特點和規律,為在外線集中優勢兵力,開展大兵團作戰,創造了帶有普遍指導意義的作戰經驗,為解放戰爭的勝利作出了貢獻。(編輯韓鴻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