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機奶粉，值得擁有嗎？

云無心

嬰兒奶粉是消費者支付意愿極高的產品—只要“可能對寶寶有好處”，就會有很多家長掏錢。在食品安全極度敏感的大背景之下，有機奶粉極力宣揚“更天然、更營養、更安全”，自然也就有了很大的號召力。

然而，事實真的如此嗎？有機奶粉，值得擁有嗎？

有機奶粉，有機在哪里？

所謂“有機食品”，總體上有兩條要求：一是按照有機農業的生產體系進行生產和加工，二是經過獨立的認證機構認證。所謂“有機農業的生產體系”，世界各國制定的規范不盡相同，一般都要求不使用合成農藥、化學肥料、生長調節劑、抗生素以及轉基因品種等。從常規農業轉化成有機農業，還需要一段“有機轉換期”，期間執行有機生產規范，但產品也不能稱為有機產品。

跟普通奶粉相比，有機奶粉要求牛奶原料來自有機奶牛，后續的加工過程滿足有機規范，其他主要原料如植物油和乳糖也要來自有機產品，最終有機原料的含量達到95%以上。

有機奶粉，更有營養嗎？

不管是動物還是植物，其可食部分的化學組成都會受到種植方式的影響。也就是說，有機種植的食品和常規種植的食品在理論上可能存在一定的差異。不同的常規產品之間，或者不同的有機產品之間，也會存在這樣的差異，有機產品和常規產品之間的差異未必更大。換句話說，一種食品是否“有機”，無法通過檢測分析其化學成分來判斷，只能通過對種植和加工過程的監控來保證。學術文獻中有過不少機食品與常規食品的比較，也沒有數據支持“有機食品比常規食品更有營養”的說法。

具體到有機奶與常規奶，有一些研究比較過二者的營養成分。主要營養成分如蛋白質、脂肪、乳糖、鈣等，二者之間沒有實質性差別。有一些微量營養成分，二者可能會有不同。比如有文獻報道，有機奶中的w3不飽和脂肪酸含量比常規奶要高，這讓有機倡導者很高興。但是，在同一項研究中，也測出有機奶中的w6不飽和脂肪酸含量比普通奶要高。而在其他研究中，還發現常規奶中的共軛亞油酸和銅、鋅、硒等微量元素的含量比有機奶要高。這些元素都是人體需要的營養成分，如果非要按照某一成分的含量來判斷常規奶和有機奶的“營養價值”，就會得出混亂的結論。

對這些差異，應該如何去看待呢？首先，跟人體需求相比，這些差異的影響很小，如w3不飽和脂肪酸，即使有機奶中的含量稍高一些，人體通過喝奶所獲得的總量還是很少。這就像一個人月收入1000，另一個人月收入1100，對于買房子而言這樣的差別完全不值一提。其次，奶粉中的w3不飽和脂肪酸到底對嬰兒發育有多大意義，目前并沒有充分明確的證據，所以各國的嬰兒配方奶粉標準并沒有對比做出必要性要求，而只是作為“可選成分”。如果它是影響奶粉“營養價值”的成分，那么標準中就會被定為“必需成分”。

其他的成分差別也是如此。一方面差異很小，另一方面檢測出來的數據是有機奶和常規奶各有所長。在目前市場上的奶粉中，許多常規奶粉會添加葉黃素、牛磺酸、核苷酸、β-胡蘿卜素、氰鈷胺（VB12）等國家標準中的“可選營養物質”，而有機奶粉一般未添加。如果非要用“可能有好處”的成分來評判奶粉的營養價值，那么“有機奶粉更有營養”就更不能自圓其說了。

其實，嬰兒配方奶粉的組成是按照“配方要求”規定好的。不管使用有機原料還是常規原料，都必須滿足國家標準的要求。在國家標準的范圍內，具體成分的多點少點，并不能用來評判奶粉“營養價值”的高低。

有機奶粉，更安全嗎？

每當談及“有機食品并不比常規食品更營養”時，就總會有人說“我們看重的不是營養，而是安全”。那么有機食品更安全嗎？至少美國農業部明確表示，他們只負責認證是否滿足有機生產規范，而不對有機食品是否更安全作出判斷。

在有機產品與常規產品的比較中，有機產品中檢測出的化學農藥殘留量確實要比常規產品低。不過，需要強調的是，“有農藥殘留”并不意味著“不安全”。農業生產中使用的農藥，都有殘留量的標準。標準是已經留了很大安全余量的“警戒線”，只要低于標準，就可以認為是安全的。這就像如果一條公路上的限速是60公里每小時，那么糾結時速20公里和25公里哪個更安全，其實沒有什么意義。

需要注意的是，有機生產并不是不用農藥，只是不用“化學合成的農藥”而已。因為所用的“有機農藥”對蟲害的控制較差，經常不得不用更大的量。蟲害控制不力，也會使得植物使用自身防御反應的機會更多—植物的自身防御，往往是分泌對人體有害的毒素。此外，植物也更容易被霉菌等微生物感染，而這些微生物也可以分泌毒素。在2005年發表過一項研究，比較了意大利北部地區的有機奶與常規奶中的各種污染物與毒素含量，發現49%的有機奶中黃曲霉毒素M1的含量超過了50ng/L，而常規奶中只有10%超過。在歐盟的牛奶標準中，黃曲霉毒素的限量就是50ng/L—也就是說，這個地區的有機奶“超標”比例接近一半，而常規奶只有10%。當然，這個標準或許是過于嚴格了—美國、日本和中國的標準都是500ng/L，而研究中檢測的有機奶和常規奶都沒有超過100ng/L。

這并不是一個特例。在臺灣和歐盟，有不止一項研究檢測過雞蛋中的二惡英（一種著名的致癌物）含量。雖然含量都在標準范圍之內，但有機雞蛋（或走地雞蛋）中的含量遠比籠養雞的要高。

簡而言之，有機奶粉的化學農藥殘留可能要低于常規奶粉，但只要是合格的奶粉，不管是有機的還是常規的，殘留量都遠遠低于“有害含量”。而那些通常不被檢測的污染物或者毒素，有機奶中的含量甚至可能比常規奶更高。

有機奶粉，值得購買嗎？

總體而言，有機奶粉沒什么不好。它跟常規奶粉的區別，就是貴—這個貴，并不是因為它“更安全”或者“更營養”，而是因為它的生產成本更高，營銷開銷更大，及其生產規模小而需要更高的利潤率。

對于孩子，它的好處即便是有也微不足道—至少，沒有科學證據來支持。對于家長，它最大的價值可能就在于心理上的優越感：我給孩子吃的奶粉更“高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