岱頭村 一粒米的能量

鐘祥瑜

正如松陽官方一直強調的，他們最終并不是做旅游，而是復興鄉村文化。利用民宿引爆一個村落，是一種最初始的手法，而接下來，則是要回歸到村落本身，去考慮如何盤活一個村子的生命力。偏僻的岱頭村正好實踐了這個理念，用傳統稻作恢復農耕，并以稻米產業和生產景觀迎來了轉機。

岱頭村，因地處在南岱山頂峰“望祀山”下而得名，是松陽眾多山村中的一個，空心化，然而傳統建筑保存完整。多數壯年村民都在杭州以開超市為業，留守村莊的，則以種植吊瓜為生。吊瓜成熟后需要充分腐爛后取籽售賣，故而收貨時節村落氣味難聞，作為松陽重要的水源地，東塢水庫的源頭，岱頭面臨著村落產業轉型的壓力。

岱頭雖說在松陽的地位相當于泰山，其頂峰“望祀山”是松陽百姓祭天敬神的圣山，松陽最有名的地方神“毛洞主娘娘”的廟也在岱頭村金坑源，還遺留有豐富的農事節俗，但形成這些節俗的根基——稻作農耕已經喪失，如果單純發展旅游，基礎不夠。于是，擁有高海拔區位和獨立山地的岱頭，開始重新整理土地，恢復水稻種植，發展生態精品農業。

松陽的很多山區，因為農耕產出的性價比低而被荒廢，年輕人外出生活更加劇了勞動力缺失的問題。經常是50多歲的“留守青年”在耕種小部分土地和茶園，鄉村產業凋敝之景可見一斑。恢復農耕，是一項近乎神圣的工作，岱頭這個僅剩七八十人常住的村子，開始了讓田園重新擁有承載生計能力的嘗試。

岱頭村對稻作耕種的恢復，是松陽山村極具代表性的實踐。還原鄉村業態，用增加農耕附加值的方式激活村落，比純粹依靠一間民宿的力量更具有生命力。

2014年，打破僵局從一條斷頭路開始。縣城通往村中的康莊小路是一條斷頭路，村兩委帶著村民集資修路，讓這條路形成了環線，并連接了近10個保存完好的古村落，讓岱頭有了和周邊資源互動的基礎，也調動了村民的積極性。接下來，便是恢復稻作了。松陽過去是處州的糧倉，岱頭也是種植水稻的好環境，從一開始他們就全程采用傳統農業耕作法，配備現代農業組織方式進行推廣。不得不說，松陽所處的江浙區域，地方領導的理念因發達的市場環境而更加趨于前沿和務實。傳統稻作有利于恢復傳統農事活動，極其衍生的傳統節慶，找到了關鍵的復活點位，才能讓農耕更加具有生命力，而不是擺設。選用優質高山生態水稻，聘請農科院技術人員跟進，由書記、主任牽頭成立合作社，統一提供種子、有機肥，統一收購、品牌包裝、銷售，這讓岱頭的大米售價達到20元一斤。

新媒體的出現，讓很多偏僻的鄉村因為稀缺性的自然風光，越過現實距離實現傳播。岱頭記錄村落農耕四季，正是在宣告互聯網+鄉村業態的美妙關系。

中國的村落，如果農耕興旺，環境安靜，這一年四季的耕地風光本就因自然而出彩，加上層層疊疊的丘陵梯田，稻谷隨便一長就是一處美景。在忙著推廣水稻的同時，岱頭人也看到了這個附加值。他們一開始就記錄岱頭的四季，拍攝犁田、播種、插秧、收獲的耕作工序，岱頭的節俗慶典，地方戲曲，新媒體平臺讓他們得心應手。2015年的國慶前夕的一條微信，吸引來了5000多名游客，結果40分鐘的路，4小時堵著前行。完全沒有接待準備的岱頭，臨時讓幾家手藝好的人家開放廚房，一盤紅燒肉10元，一盤土鴨12元，一天下來，有個農戶燒了23桌，賺了不到50元。但從此，大家對岱頭有了信心。人心齊了，接下來的事情就更加順理成章。接下來他們準備推行會員制，讓目標群體定期過來參與農事活動，購買稻米，并在田間安裝監控，24小時可查看種植過程，品牌包裝也在更新中。

如果只是一個單純的民宿爆點，如果只是保存了古民居，那村落更多成為景觀或者鄉村酒店。村落更需要留住人和業態活力，才能恢復成一個健康的鄉土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