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經略復國要編》看朝鮮善后防倭事宜

孫文忠

摘 要：萬歷朝鮮戰爭初期，屢次被明軍擊敗的日軍被迫退至釜山，明軍趁勢追擊并收復了朝鮮大部分國土。明朝高層以為援朝抗倭戰事將盡，就讓宋應昌以援朝明軍最高將領的身份安排朝鮮善后事宜。宋應昌通過督促朝鮮修繕防御工事并向朝鮮提供相關協助來提高朝鮮的防御水平，以防備侵朝日軍再次挑起戰火。

關鍵詞：萬歷朝鮮戰爭 宋應昌 朝鮮 善后防守

《經略復國要編》是明朝人宋應昌所著，該書主要記錄了萬歷朝鮮戰爭初期的相關戰事。它也是中國現存的關于萬歷朝鮮戰爭初期記錄最詳實的一本書，全書分為十四卷，共二十余萬字。因為作者宋應昌是當時援朝明軍的最高指揮官，使得書中保存了許多援朝抗倭的珍貴史料。

屢次被擊敗的侵朝日軍借和談之機退到釜山，明軍趁勢進軍并收復了朝鮮大部分國土。在此情況下，當時的明朝皇帝明神宗以為朝鮮的戰事即將結束，就讓朝鮮前線的東征明軍準備撤軍回國。此時在朝鮮善后防守事宜上，宋應昌把前線的實際情況和自己的考慮如實轉達給了后方：雖然正在同日軍進行和談，但這是日軍在戰場上數次敗于明軍后采取的權宜之計，加之日軍向來狡詐多變，對其不可輕信。再者由于經受過日軍摧殘的朝鮮其軍事實力和防御水平都不足以單獨應對日軍的再次進攻，所以對朝鮮要悉心善后以應對戰爭再度爆發的局面。

一、督促朝鮮完善防御

為了防止日軍以朝鮮為跳板進攻中國，也為了東征明軍撤回國內后消除東顧之憂，宋應昌十分重視朝鮮的善后事宜。由于朝鮮長久以來的軍事防御方針是“只備西北，不備東南”，軍事防備的重點是其北部的女真蠻族，使得朝鮮南部的軍事防御十分薄弱。宋應昌認識到日軍兇殘多詐，所以對其必須嚴密防范，“惟是倭情狡詐靡常，在我留守善后之策必當周密”{1}。加上當時還有一部分日軍仍留在釜山等地，對朝鮮南部造成了很大壓力，“北阻矣江，南接對馬島。倭船盈千，往來海面。以逸待勞，以主待客，以靜待動，以飽待饑，誠未可以易易視者”{2}。對此他結合前線形勢提出了以筑城守險來抵御遠道而來的日軍，“倭眾雖強，若泛海而來利在速戰。麗兵雖弱，若深溝高壘，扼截險隘以待之，則彼進不能攻，旁無所掠。其計自詘”{3}。

在與朝鮮方面溝通善后事宜的過程中，宋應昌多次提醒朝鮮方面由于日軍狡詐異常，不能將全部希望寄托于和談之上，必須盡快完善自身的防御才能立于不敗之地。因此他多次督促朝鮮方面做好應對以防戰火再起，“今日毋謂倭已去不復來，倭已順不復逆，故上兵伐謀先事預待”{4}。在守土御敵上，宋應昌也指出朝鮮應當抓緊時間整頓軍隊，修繕防御，不可過于依賴明朝的救援，“顧留兵不能久戍，援兵恐難再煩。倭賊不能保其不復來，修守不可不亟為之整飭”{5}。

對于朝鮮的修守事宜，宋應昌指出了朝鮮在地形上的優勢，“朝鮮外寰大海，內障重山，本形勝之地，四塞之區”{6}。朝鮮境內險要的地形本來是很好的御敵屏障，但是由于長期和平而疏于防備，使得日軍在朝鮮得以長驅直入，“奈之何天險徒存人謀未盡，使去歲之倭得以肆無忌憚耶”{7}。正因如此，他在給朝鮮方面的公文中屢次指出了修繕防御的緊急性和重要性。“今倭雖宵遁海上，倘若再來將何計處，即留守之兵亦慮寡難敵眾，今日為王國圖久安善后之策，無如設險固守為第一要務。”{8}通過提醒朝鮮方面對于修繕防御的重視來加強朝鮮的軍事防備，使敵人認識到朝鮮加緊了防范，打消日本對朝鮮的覬覦之心，從而保證東亞地區的長期和平。

二、明軍方面的協助

宋應昌為了杜絕日本借道朝鮮侵擾中國之心，加之擔心朝鮮方面對于重點防御地域的修守事宜的拖延，他特意讓自己的下屬陪同朝鮮的官員一起勘察前線險要的地形，“牌仰本官即帶陪臣差人查看各道水陸官兵各有若干，陸兵是否精壯，有何器械。水兵若干，龜船若干，有何戰具，鳥嶺迤南至尚州等處逐一從實查驗，明白具由回報以憑裁奪”{9}。在勘察之前，對這些人進行了詳細的交代，以保證勘察任務的順利完成，“前去鳥嶺東西之間備行勘察，要見除鳥嶺正路之外，有何抄路，可通王京者幾畿處，某處由某處與大路相合，某處抄路平坦可通大隊往來，某處雖有抄路止容單人獨騎行走，某處某路離王京里數若干，某處某路于何地筑關或立寨，發本國軍兵把截，一一查明計議停妥畫圖貼說”{10}。

除了派明軍人員陪同朝鮮官員一起勘察地形外，由于認識到了朝鮮在修建防御工事上還比較落后，朝鮮國內的城池等建筑十分簡陋，“城俱隨山高下，周圍狂野，中多山林，城不堅高，內外相望，一遇有警，民不便于守，官不便于督也，是有險之名而無險之實”{11}。當宋應昌派人督促朝鮮修守事宜時，朝鮮國王竟回答道：“小邦未知守御之策，且他處歧路甚多，防守為難。惟大人教之。”{12}為此宋應昌特地從國內抽調經驗豐富的軍官趕赴朝鮮前線，參與朝鮮前線的修守事宜，“今本部發朝鮮海圖一幅，令旗牌官彭士俊齊來，士俊久在薊門，諳曉修邊筑臺法式，擬合及時商榷舉事”{13}。并且宋應昌還責令前線將領對他要全力配合，“全羅、慶尚凡可通行要路相度地形，督同朝鮮部臣一應斬塹挑壕，建臺筑城及設關口如法上緊干辦，其全羅南，慶尚東面濱海處所凡可入犯者，俱要選差的當能事人員會同彭士俊前去，沿海照依內地，一體修設并置立烽堠，以便傳報”{14}。在宋應昌離開朝鮮、回國復命之前，他還特意把自己對朝鮮前線的修守謀劃在給朝鮮國王的咨文中一一列出，并督促國王盡快完善其修守事宜。“王其速命相臣一員輪差前去，判曹三員盡如胡澤沈思賢所議，勒限修筑，克期報完。并上緊搬運糧料以濟留兵，如此則倭奴知王國有備，必不再來。即來亦無能肆其兇惡，況以主待客，以逸待勞，彼來而我反得制其死命矣。”{15}宋應昌在離開朝鮮的最后一刻還在督促朝鮮方面完善前線的防御，從中也可以看出他對朝鮮善后事宜的重視。

三、結語

宋應昌對朝鮮善后事宜的謀劃是根據當時朝鮮前線的形勢綜合考慮所做的應對。在朝貢體系下，以封貢為手段試圖對日本進行招撫的同時努力提升朝鮮的軍事防御水平，以防日軍再次挑起戰火。他除了督促朝鮮盡快完善防御外，還派出人員在勘察地形、修繕防御工事方面給予了朝鮮大量幫助。這些舉措提高了朝鮮的防御水平，加強了朝鮮前線的軍事防備。這些舉措對抵御日軍進攻也起到了一定作用，為中朝聯軍在萬歷朝鮮戰爭中擊敗日軍取得最后勝利也起到了積極作用。

{1}{4}{13}{14} 宋應昌：《經略復國要編》，《移劉諭帖》（卷十），北京出版社2001年版，第10頁，第10頁，第16頁，第16頁。

{2}{5}{6}{7}{8}{15} 宋應昌：《經略復國要編》，《移朝鮮國王咨》（卷八），北京出版社2001年版，第417頁，第25頁，第7頁，第7頁，第8頁，第18頁。

{3} 宋應昌：《經略復國要編》，《議朝鮮防守要害并善后事宜疏》（卷十），北京出版社2001年版，第15頁。

{9} 宋應昌：《經略復國要編》，《檄章接》（卷九），北京出版社2001年版，第3頁。

{10} 宋應昌：《經略復國要編》，《檄贊畫劉員外》（卷九），北京出版社2001年版，第5頁。

{11}{12} 吳晗：《朝鮮李朝實錄中的中國史料》，中華書局1980年版，第1836頁，第1805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