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敦火災燒出一堆問題（手記）

本報駐英國特約記者　紀雙城

6月份倫敦當地新聞記載了一件事——倫敦東區一處居民樓遭遇火災，影響到200余戶居民。由于災情遠沒有達到駭人聽聞的程度，所以吸引的關注度有限。但機緣巧合，火災發生地恰好住著記者的一位朋友，這讓記者有機會近距離地了解，面對突發事件，當地政府和普通民眾究竟是如何反應的。

這場火災的發生距導致79人死亡的倫敦西區格倫菲爾居民樓大火恰好兩年，是那場事故之后倫敦遭遇的最嚴重火災。雖然無人喪生，但18戶居民住所被燒毀殆盡，200戶居民被遷到附近酒店暫住，至今無法回家，其中包括記者的一位華人朋友。

最近兩周，這位朋友每天奔波于辦公室和酒店之間，由于保險公司安排的酒店需要住戶每隔數天就轉移樓層房間，所以他最常做的一件事就是收拾好行李箱，在酒店里不斷搬家。朋友和他的鄰居們最想知道的是火災起因，但時至今日也沒有等到官方說法。這場火災曾驚動倫敦市長薩迪克·汗，他在事發后趕來慰問民眾。緊隨其后的是一撥撥地方官員，但他們當中沒有人能夠告訴滿臉沮喪的住戶們，究竟是什么原因導致了火災，他們做的只有慰問。

在格倫菲爾居民樓火災發生后，英國政府勒令各地方加快檢查所在區域的高層樓宇建筑材料的防火性能。但在倫敦東區的這場火災中，燒成一片瓦礫的是一棟蓋好沒多久的新公寓樓，令它能夠一燒即著的原因之一，是連接樓層之間的走廊陽臺扶手都是木質，而不是金屬。按照開發商最初的說法，這樣的木質扶手具有最少半個小時的抗火性。但事實上，火災發生后幾分鐘，這些扶手就受熱燃燒了。事后，開發商不得不自掏腰包，將木質扶手全部更換成金屬的。

開發商這一舉動讓更多居民感到不滿。接著，受災居民們開始紛紛琢磨開發商究竟在哪些方面鉆了政策漏洞。在和消防部門溝通后，他們才了解到，在18米以內的樓高范疇，開發商是有權選用木質扶手的。但消防部門早已向地方政府提出警告，稱這種政策上的彈性只會為下一場火災的到來埋下隱患。

這場大火也燒出英國房屋購買市場的人群背景。像這樣一處市價在30萬英鎊左右的兩居室公寓樓，購買者多數都是上班沒多久的年輕人。他們當中有教師、媒體工作者、金融城的職員。在失火區域以及附近，一共住有超過1200戶家庭。對于當地多數年輕房產持有者來說，麻煩還有不少。比如說，未來想要交易出售房產時，買家想了解導致這場火災發生的原因，但誰能說得清？

事實上，在寸土寸金的倫敦，更寬敞的傳統英式平房是這些年輕購房者難以承受的，那些房產動輒都要一兩百萬英鎊。對于他們，留在發生過火災的住處繼續生活，某種程度上也是無奈的選擇。也有一些當地人下定決心要搬遷，但憑借這些人手中能申請到的銀行貸款，他們只能在不同的高層公寓樓里挑選。對于他們來說，很難說得清，究竟是開啟了生活新篇章，還是會陷入下一場潛在事故危機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