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述養牛人自己的故事表達牛人自己的心聲
——2016中國國際乳業合作大會“奶農說”專場論壇發言精選

編輯整理/本刊記者 王礞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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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述養牛人自己的故事表達牛人自己的心聲
——2016中國國際乳業合作大會“奶農說”專場論壇發言精選

編輯整理/本刊記者 王礞礞

編者按：2015年開始，并延續到2016年的奶業“寒冬”使奶牛養殖業面臨危機，奶農和中小牧場的生存問題，原料奶的出路問題，困擾著業內人士。有些養殖小區、中小牧場已經退出了養殖行業，在這種狀況下我們應該怎么辦？我們這些牛人是繼續堅守在這個崗位，繼續從事奶牛養殖事業，還是轉行？在“2016年國際乳業合作大會”的“奶農說”互動專場上，牛人和專家們在輕松的氛圍下，圍繞奶牛養殖業面臨的問題暢談自己的感受，一起為我國奶牛養殖業的未來謀發展。論壇引起了與會代表的極大關注，即使是在大會第三天的下午，會場上依然座無虛席。本刊編輯部將代表們的發言進行了整理，現刊登如下，請讀者們共同感受牛人們的所思、所想，感受他們對行業的熱愛、執著與堅守。

奶農代表

王穆峰（天津嘉立荷集團奶牛中心總經理）:一朝入牛行，終身做牛人

我來自天津嘉立荷集團，1991年大學畢業后分配到天津農墾國有奶牛場工作，從業24 年，和奶牛建立了深厚的感情，也經歷了行業的興衰和酸甜苦辣。我所在的牛場1993年開始機械化擠奶，2000年開始使用TMR，奶牛年單產比較低，5～6 噸。

天津奶牛養殖業的轉折點是在2007年，天津嘉立荷公司的成立標志著天津國有奶牛養殖模式由散養向集約化、專業化轉變。在這之后，天津國有奶牛場的單產水平和經濟效益有了長足的進步。以我所在的第八牧場為例，2007年的年單產水平是8噸，2008年是9 噸，2009年突破了10 噸，2000年突破了11 噸，到2012年突破了12 噸。5 年時間，邁出了四大步。之所以能夠取得這么大成績的原因可以歸結為一點，即要讓專業的人干專業的事兒，才能發揮他最大的潛能。舉個例子，天津嘉立荷公司成立后，有了統一的飼料采購部門，尤其是精飼料，做到了每一批次原材料采購的質量監控，一批次一檢，嚴把質量管，很好地避免了一些重大的事件，如2008年的三鹿牌“嬰幼兒奶粉事件”。

2014年10月，我調到天津市奶牛發展中心，由“牛媽媽”變成了“牛爸爸”，工作環境變了，責任變了，職務變了，但愛牛的心一天也沒有變。天津市奶牛發展中心有100 多頭種公牛，每年要產100 多萬支凍精，與全國22 個省（市、自治區）有業務往來，責任更重了。但我的心聲是，無論養公牛也好，養母牛也好，我正在踐行當初進入奶牛養殖行業的一個諾言，即“一朝入牛行，終身做牛人”。

費睿（中墾乳業股份有限公司副總經理，寧夏天寧牧業發展有限公司總經理）：發展現代畜牧業，成為中國奶牛行業的標桿企業

中墾乳業整合了寧夏、陜西、重慶的優質資產，是一個跨墾區的資本合作。我是2011年參與到奶牛養殖行業的，重慶由于土地資源、氣候狀況等方面的原因，不適合奶牛養殖，為了解決奶源問題，我們到寧夏考察之后，整合了一些奶牛養殖小區，并簽訂了協議。目前，中墾乳業有43 個牧場，自有牧場8 個，其中有4 個是萬頭牧場，奶牛頭數接近5 萬頭。我們擔負著發展現代農業、現代畜牧業的重任，如何在過去的老路上發展現代畜牧業？我們提出一個目標，即成為中國奶牛行業的標桿企業。具體從以下幾個方面入手：第一，單產。通過3～4 年的時間，實現奶牛單產10 噸以上，生鮮奶衛生指標達到歐盟標準。第二，效益。每年產生的利潤要達到萬頭牧場行業的先進水平。為了實現這個目標，我們的奶牛全部從國外進口，牧場設備也是全球領先的。第三，學習。向國內外最先進的牧場學習，如以色列、首農、上海光明等。我們通過幾年的努力，2014年奶牛年單產超過了10 噸，衛生指標也非常好。第四，培訓。重視兩方面的培訓，一方面是行為意識層面的培訓，如責任心、協作精神、執行力等；另一方面是技能培訓。

張秋會（河北省灤縣興源奶牛養殖專業合作社負責人）：將養牛事業堅持到底，做最美的養牛人

我來自河北唐山，是一個典型的小型牧場老板，目前的養殖規模是400 頭，員工11 人。我是2005年開始從事奶牛養殖業的，現在讓我記得非常清楚的是2014年11月5日，面臨轉型，家里給我的壓力特別大。但是通過和大牧場學習，我有了特別大的信心，為了不倒閉，不讓員工失去就業機會，我做出了轉型的選擇。轉型后，我的牧場日單產是35 千克，飼料成本是1.64 元/千克，奶價是3.91 元/千克，和大牧場沒有差別，牛奶質量更是優質，其中乳蛋白率在3.3%左右，乳脂肪率在4.0%左右，體細胞在20 萬～30 萬個/毫升，細菌數每毫升幾萬CFU。牛奶全年無拒收。

雖然我是小型牧場，但現在依然是盈利的，我的牧場是種養一體化的，為了減少環境污染，我選擇種植雙孢菇，用牛糞種蘑菇，蘑菇采摘完的肥料，又種玉米和小麥，小麥和玉米再作為青貯回到牛場里面做飼料，實現了現代化農業，實現了循環經濟。

雖然現在行業不景氣，但我依然在擴場，在引進現代化的場房設備。我現在肩上的責任就是讓我的員工生活得更好，只有牧場經營好，才能更好地養活員工。

我的呼聲就是：希望相關部門能給我們這些弱勢群體一些專業性、知識性的幫助，給我們更先進的理念。我們一定會把奶牛養殖業堅持到底，做最美的養牛人。

張瑞（內蒙古宏泰家庭牧場場長）：做放心奶、良心奶

2002年我開始從事家庭牧場的經營，我的牧場在內蒙古，目前存欄400 頭。我對牛奶質量問題有著非常深刻的認識。中國人對自己牛奶的質量不放心，覺得國外的牛奶更放心，更有營養。

我曾親身經歷過一件事：前一段時間，我的牛奶由于有味道，被拒收了，剛開始我懷疑是乳企對我們的牧場有看法，想限量收購，但后來我們在自己牧場的制冷罐里面找到了破損，是氟泄露導致牛奶出現了異味。我對此感到特別的羞愧，覺得一定要嚴把牛奶質量關，如果成品奶出一點小問題，損失將是巨大的。為此，我們牧場停業2 天進行整頓，我們一定要做放心奶、良心奶。

王健〔華夏畜牧（三河）有限公司犢牛主管，“最強牧場聯盟”微信群組織者之一〕：搭建最強牧場聯盟，感謝給予支持的所有人

我來自河北三河華夏牧業，我不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奶農，但我在農場工作了六年半，是一個真正的一線工作者。我2007年上大學，畢業于廊坊職業技術學院動物科學系。2009年12月16日至今在華夏牧業工作，負責犢牛的管理、疾病治療。我非常感謝華夏，感謝我的董事長和總經理，在當今這個大形勢下，老板是最不容易的。

我在2015年10月11日建立了一個“最強牧場聯盟”微信平臺，希望大家能夠在微信群里交流經驗，認識朋友，現在微信群里定期舉行微課堂，已經從最初200 多人的規模，擴大到3 個群1 500 人，群里的人有上游企業的，如華夏、首農、現代牧業、富源牧業、天津嘉立荷的員工，也有中國農大、北京中科院的科研人員，還有很多中小型的家庭農場主等。微信群的發展，得到很多熱心人的支持，《中國乳業》雜志社也給予了很大的幫助，表示感謝。

李錫智（北京首農畜牧發展有限公司常務副總裁）：努力為行業作貢獻，不辜負所學和工作

我是農村出生的孩子，我的父母是農民，2001年從中國農業大學畢業后，一直在牛場工作。我當過獸醫、技術員、牛場場長、公司管理人員，足足15 個年頭。在此期間，我有了三點收獲：第一，收獲知識；第二，收獲了家庭；第三，收獲了一份情懷，即奶牛的情懷、奶業的情懷。我的心聲是，我將努力為牛奶行業作貢獻，不辜負所學，不辜負我的工作。

點評嘉賓

馮艷秋（《中國乳業》雜志社社長、主編）:《中國乳業》雜志社作為一個行業媒體，會去做相應的工作，為奶牛養殖者、牛人，樹立新形象，通過新形象去推動行業的發展，促進消費，再拉動奶農養殖業的發展

隨著我國奶牛養殖模式的轉型升級，奶牛散養和小規模養殖的比例已經非常低了。小區化養殖也都轉向牧場化的養殖方式，可以說，現在的奶牛養殖環境和模式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總的來說，現在奶牛養殖在規?；?、標準化和現代化三個方面已經在大踏步的前進，現在的奶牛養殖已經達到了較高水平。應該對現在我國奶牛養殖水平、生鮮乳質量安全狀況，做一個真實、準確的調查研究和分析，通過研究報告，來樹立中國奶牛養殖者、牛人的形象，牛人的形象樹立起來了，我們的產業基礎就提高了。要把養殖環節取得的進步，用適當的方式傳遞給消費者，以提升消費信心，讓消費者加深對中國乳品質量安全的了解?！吨袊闃I》雜志社作為一個行業媒體，會去做相應的工作，為奶牛養殖者、牛人，樹立新形象，通過新形象推動行業的發展，然后促進消費，反過來再拉動奶牛養殖業的發展。

李亞立（黑龍江省畜牧獸醫局奶業管理辦公室副主任）:養殖模式要適合、政策要扶持、消費要促進

一、養殖模式。在奶牛養殖模式上，我們無法借鑒澳大利亞、新西蘭和歐洲，只能結合自己的實踐不斷創新，不斷探索，以形成適合自己發展的固有模式?，F在黑龍江省提出了非常響亮的口號，即發展“集中規模飼養+適度規模飼養+適度飼料地”的養殖模式，合理的飼料地都需要統籌配套。2013～2015年，黑龍江省大力扶持1 200 頭規模的牧場，總投資6 000 萬元左右，政府拿出來的補貼資金是1 300 萬元。從2016年開始，政府的補貼力度會更強，而其中哪種養殖模式最合理，要根據自己的實力和養殖經驗，以及自己對市場的對接程度判斷。

二、未來政策走向。黑龍江省在全國奶業的地位比較突出，非常具有代表性，黑龍江省的政策走向，對國家有參考借鑒的作用。2007年5月30日，黑龍江省出臺了《黑龍江省人民政府關于推進奶業持續健康發展的意見（黑政發〔2007〕41號），內容涵蓋飼料、機械、奶牛養殖、疫病防制、服務體系促進，到技術推廣等，2007年9月29日，《國務院關于促進奶業持續健康發展的意見》（國發〔2007〕31號）出臺。因此，未來國家在養殖方面的政策很可能會參考黑龍江模式。但不管政策如何制定，只要有扶持，就是一件好事。

三、國家應該出臺促進奶業消費的政策。在經濟壓力整體比較嚴峻的情況下，應該加大促進奶業消費的力度，如加大宣傳力度，引導科學消費，推廣學生飲用奶計劃等。

齊曉彤（黑龍江省齊齊哈爾市畜牧獸醫局局長）:理智對待現狀，相信政府，努力為未來奮斗

2014年，奶價開始波動，到現在，奶業正在發生著一場變革。發生變革的原因主要是三方面：第一，歷史傳承。每個行業都離不開歷史傳承，可以壓縮它的過程，但沒有辦法改變它的軌跡。是歷史讓有些人自動的退出養牛圈。第二，體制機制。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前提下，體制和機制對行業的影響是尤為重大的。當回顧中國奶牛的養殖歷史，尤其是近十年，進口全脂奶粉就是中國奶農賺不賺錢的指揮棒。它要進來中國養牛人就賺不到錢。中國是目前唯一乳制品不設防的區域，世界上任何一種乳制品都可以低價進來，從產業政策的角度來講，這是影響行業發展最重要的因素。中國的生鮮乳質量已經不差了，但價格上，國外的產品還是有優勢的。所以說，如何降低奶業的整體成本是非常重要的。第三，技術進步。每一個行業的發展都離不開技術的進步，我們應該盡快學好新技術，把牛養好，單產12～14 噸/年都是有可能的。

總結如下幾點：第一，沒有一個行業可以好到所有的經營者都賺錢，也沒有一個行業可以壞到所有的經營者都虧錢。如何綜合的看待歷史傳承，如何應用好政策機遇，如何做好技術創新，是解決奶牛場自己問題的最好方式。第二，請大家相信政府，當一個行業矛盾交織時，解決問題的辦法就快出現了。第三，行業里的人趕上了這次危機是很痛苦的，但實際上它現在轉移成了一種快樂，大家都在尋求怎么樣才能養牛賺到錢。只有在這種情況下，未來的市場才能好，大家才能賺到更多的錢。

張永根（東北農業大學動物科技學院教授，國家奶牛產業技術體系崗位科學家）:家庭農場是中國奶業發展的一個方向，應該不拋棄，不放棄

目前國家產業政策更傾向于發展規模牧場，在資金的扶持上也是傾向規模牧場，甚至是千頭、萬頭牧場，而對于家庭牧場，幾乎沒有任何扶持政策，這實際上是和發達國家所走過的奶業發展道路相違背的，盡管我國和發達國家國情不同，但殊途同歸。家庭農場可能也是中國奶業發展的一個方向，對此，我們應該不拋棄，不放棄。

我們應該向政府，向主管領導呼吁，家庭牧場不能被當作一個被遺忘的角落，應該大力支持。隨著國家土地流轉政策的出臺，家庭牧場的生命力、競爭力比規模牧場更強。因為規模化牧場，盡管是高產出，但也是高投入的。

張志民（山東省奶業協會會長）:堅定信心，換位思考，節本增效，搞活市場

未來中小牧場應該怎么走？第一，要實行種養結合，節約飼料成本，節約環保投入成本。第二，家庭牧場、中小牧場應該是中國奶業的基礎，是不可動搖的。雖然我國農業總產值占國民經濟總產值的比重少于10%，而且每年在下跌，但它的基礎不可動搖。

另外，我們不能把奶業處于“寒冬”的原因完全歸責于進口，進口是直接原因，不是根本原因，根本原因是國內奶業發展存在的深層矛盾：第一，產業鏈利益分配的嚴重失衡性。第二，奶業基礎的薄弱性。中國奶業真正發展也就20 年的時間，基礎很不牢固，因為結構的不合理性，沒法適應進口奶粉的競爭，產業缺乏獨立性，沒有市場競爭力。因此，奶農、中小牧場都要自救。

如何盡快擺脫當前的困境，我提四條建議。第一，堅定信心，抗寒冬，未來是光明的。第二，換位思考，向前看。市場的變化是無常的，未來是未知數，我們要向前看。第三，節本增效，求生存。打鐵還靠自身硬，我們要通過所掌握的科學技術、管理手段，把過高的成本降下來，增加牧場的效益，先生存，再求發展。第四，搞活市場，促需求。抓住消費，就抓住了中國奶業發展的牛鼻子。

黃劍黎（皇氏集團股份有限公司畜牧總經理）:無論做什么都必須有信譽、誠信、承諾

我是學人力資源出身的，之前對奶牛沒有任何認知，對牧場的管理幾乎也是一片空白，但既然上級分配給我這項工作，不管愿不愿意，都必須接受，接受了就必須有信譽、誠信、承諾，必須把它做好。從2014年5月開始，我用3 個月的時間研究畜牧養殖。但南方幾乎沒有任何好的養牛條件：第一，飼料成本高。南方氣候高溫高濕，飼料基本來自進口。第二，運輸成本高，除了運輸飼料，有的牧場還要運水。

雖然很難，但我在堅持，我相信任何行業的歷史發展都是高低起伏的，高峰期把它做強做大，低谷期，就要做一種冷靜的思考，就應該修煉內功。誰能夠沉得住，誰能夠看得久，誰能夠真正地降低成本，提高牛奶質量，跟洋人競爭，誰就能勝出。另外，一定不能讓牧場優秀的管理者和人才流失，在行業低迷期，養牛人才大量跳槽改行，極度匱乏。

我們要更多的關注企業內部管理的完善，讓每個員工跟牧場主、管理者，形成一條共同的價值鏈，一起努力。

汪麟飛（上海麥喀斯機械設備有限公司董事長兼總經理）:增加第三方服務，減少人工成本，提高牧場競爭力

我在河北跑了很多牧場，一個千頭的牧場，基本上需要30～40 名員工，而在美國，一個千頭牧場的員工數是10～15 人。而目前河北這邊做不到的原因可能和小區轉型后的條件有關系，轉型后牧場需要很多硬件設施的改造，包括設備改善、信息化的應用等，還可以增加一些第三方服務，以減少人工成本，提高牧場的競爭力。

石海星（黑龍江農墾畜牧工程技術裝備有限公司總經理）:不要跟風，要面向市場，把命運抓在自己手里

我希望年輕人不要跟風，奶牛行業在中國是有潛力的，行情有時有波動是很正常的。人不能總想贏，要考慮到有輸的時候，掙的錢不能都花掉，留一部分，不掙錢時補充上去。不能好時做，不好時逃跑。

另外，在養牛時要極力降低成本，讓產品有競爭力，比大牧場或其他同行成本更低，在奶價降低時，能夠挺得住。另一方面，我們應該面向市場，把命運抓在自己手里，自己來主宰命運。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