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麻煩的設計

石順江

鹿特丹是荷蘭第二大城市，地勢平坦，水陸交通都發達。1995年，鹿特丹修建了兩條地鐵線路，分別由荷蘭本國專家和德國鐵路專家設計承建。

當兩國專家將設計方案交到市長丹尼恩手里時，他反復比較，覺得德國專家的設計方案太麻煩，于是召開會議，商議是否終止合同。會議上，很多人對德國專家的做法不理解：在每一個室外出口都設有三級臺階，還根據地形、地勢，在每一個地鐵出口處都設計了一個轉彎，這樣做不是增加出入的麻煩嗎？有人認為，靠近站臺約50厘米內鋪上金屬裝飾，雖然好看，但增加了施工成本，簡直是浪費！甚至有人說，這是他見過最麻煩的設計，還是本國設計方案簡約實用。可單方面毀約要賠償違約金，于是，政府決定各自施工，讓事實說話。

一年后，兩條線路修建完成。交工時，丹尼恩對德國首席設計師佩拉爾說：“你們的設計真‘好，豪華、高端、大氣……”佩拉爾只是微微一笑：“我們盡心了，時間會證明一切。”

運營剛開始，德國設計的地鐵線路就招來了很多乘客的怨言。一個月后，一場前所未有的大雨使輿論的風口瞬間逆轉。原來，鹿特丹處于荷蘭低地區，低于海平面1米左右，三級臺階可以阻擋雨水倒灌，減輕地鐵的防洪壓力。這個城市人口流動量大，那些彎道大大減少了地鐵站臺和外部的熱量交換，從而減輕了空調壓力。站臺最外邊的金屬裝飾給乘客心理暗示，所有人都會下意識地站在地磚所在的范圍內，和地鐵保持了大約50厘米的距離，這樣反而保證了乘客的安全。

相比之下，荷蘭設計的地鐵線則遭到了雨水漫淹、巨額耗電、安排專門的人員來提醒乘客等境況，運營成本遠遠高于對方。丹尼恩不得不為自己最初的主觀臆斷而感到慚愧。

許多看似繁雜的做法都有其存在的意義，德國的設計看似華而不實，實則充分考慮了各方面因素，注重了每一個容易讓人忽視的細節，才設計出了最實用貼心的地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