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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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陶淵明之“靜穆”中的“金剛怒目”論
◎任為
摘要:讀陶淵明,既要從“靜穆”中理解“金剛怒目”的局限,也要從“金剛怒目”中來理解“靜穆”中的反抗因素。從“金剛怒目”思想斗爭的勝利到“只有父子無君臣”的理想社會的描寫而折射出社會現實,怎一個“靜穆”所能了得?由怨而不怒到憤而歸隱,是屈服與反抗的本質較量,其人文內涵意義久遠。
關鍵詞:反抗 解脫 人文豐碑
一般說來,任何時代進步作家的世界觀中總是存在著各種各樣的矛盾,反映在其行動和作品中,自然會出現一些復雜的矛盾現象。透過那些復雜的矛盾現象,就會發現他們并非孤立存在,而是有著相互制約、相互滲透的內在聯系,從而構成一個有機的整體。“金剛怒目”和“靜穆”看起來很矛盾,但事實上,他們的涵義屬于內容和風格的范疇,這就必然和作者的生活道路、政治態度以及在階級教養,特別是時代影響下所形成的品格、作風有著密切的聯系。
反抗因素既然是陶淵明歸隱原因的主要方面,那么他能寫出“金剛怒目”式的作品是很自然的。同時又因為他政治上的反抗性,是通過帶有消極因素的歸隱來表現,并從而受到一定的局限。反映到作品上,“金剛怒目”的東西就不會更多;那為數不多的“金剛怒目”,也難以孤立地予以更多的評價。同樣理由,對“靜穆”一類的作品,既要從“靜穆”中理解“金剛怒目”部分所受到的消極因素的局限,也要從“金剛怒目”中來理解“靜穆”部分中所含有的反抗因素。
從這樣的角度來考究陶淵明“靜穆”部分的作品,實在是不夠“靜穆”。以《歸去來兮辭》和《桃花源詩并記》以及《飲酒?結廬在人境》三篇具有“靜穆”代表性的作品加以論證,看看會得出什么樣的結論。
《歸去來兮辭》當為陶淵明在思想斗爭勝利后謝絕仕途生活的宣言。那么就可以這樣理解:其中鄉村景物的優美,閑適心情的酣暢之所以寫得十分突出,一方面是因為他剛剛脫離仕途,鄉村的樸素生活對他來說,是何等自由!這是兩種不同境遇比較下所得到的真實感受。另一方面是由于他反抗因素的作用,自覺不自覺地極盡抒發對自由鄉村生活的熱愛之情,從而更加印證了他對仕途黑暗的厭惡程度。愛憎之情溢于言表,非“靜穆”二字所能概括得了的。
《桃花源詩并記》表現了陶淵明對雖有父子但無君臣那樣一種沒有階級剝削與壓迫的社會的憧憬,實際上也是對現實社會的折射。其中對桃花源中人物生活之所以表現出如醉如癡的向往,同時也是有《歸去來兮辭》的作用。這是對當時政治態度和社會理解最為人文化的表白,當然也不是“靜穆”二字所能概括得了的。
《飲酒?結廬在人境》似乎成了“問題”,這里不妨將原作抄錄如下:
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山氣日夕佳,飛鳥相與還。此中有真意,欲辯已忘言。
古今學者解此詩,無論肯定或批判,似乎都沒有著重就全詩作具體分析,因而也就不容易使論點符合原作的宗要。其實這首詩的意思也沒有什么更玄虛的地方:開頭四句是說隱居的心情,“心遠地自偏”雖然說得委婉,但是那種無視官場名利的態度仍然表現得非常明顯,其中反抗的因素與歸隱本身并無二致。也就是在這樣的思想感情基礎上,通過采菊見南山的線索,進一步寫出活潑、自由的自然景象,并從中體現出具有道家意味的純自然哲理,將自由解放的心情融于其中,創造性地顯示出景、理、情三者高度融合的特色。究竟哪是景、哪是理、哪是情,已經難以區別,于是生發出“忘言”之樂的境界。
從上面的分析可以看出,《飲酒?結廬在人境》中確有反抗的積極因素,決不是“靜穆”二字所能概括得了的。
通過上述三篇代表作的論析,可見陶集中“靜穆”只是他的外表。即便是外表“靜穆”,又有什么不可以贊美的呢!因為他不是為“靜穆”而靜穆,而是以“怒目”為體,著“靜穆”之衣。如果非要直白其義,干脆寫篇議論文了事。
因此,只有對陶集“靜穆”部分的作品有了真正的理解,才能較深體會“金剛怒目”部分作品的思想內容,同時了解他很難孤立落實的原因及其所受到的局限。這種局限有外界的,更多的是來自于自身——中國知識分子一向以怨而不怒為立身準則。身為一介書生,沒有像絕大多數的文人那樣無奈地茍且偷生,而是歸隱仙野,為自由解放而“靜穆”放歌,其精神何其可貴!
陶淵明所描繪的社會理想,構建了不可替代的人文豐碑,潤澤了千百年來探索者和奮斗者的心田,是中華民族巨大精神江河的淵源之一。深入挖掘中華先賢的智慧寶藏,在今天仍具有積極的現實意義。
此外,陶淵明創造的意境美和環境美,以及反璞歸真的美學意義,融其社會理想于田園牧歌之中,其深層的人文精神宛如豐碑,永遠屹立。
參考文獻:
[1]袁行霈,主編.中國文學史[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3.
[2]徐建融,編著.中國美術史標準教程[M].上海:上海書畫社,1992.
[3]吳小如,等.韓魏六朝詩鑒賞辭典[M].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1992.
(責任編輯 劉冬楊)
作者簡介:(任為,男,長春藝術設計學校,講師,研究方向:藝術設計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