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論“書畫同源”

張琦

摘 要：“書畫同源”這一中國藝術史的理論，早期人們的理解多在“起源”之上，著重關注書法與繪畫在起源上有相同之處。追溯起來，關于文字起源的研究始于周代。商周時代的甲骨文 和金文中保存有大量圖畫文字，這些字具有象形、指事的功能。并具有一定的繪畫因素和廣泛表現范圍。包括對于人身的表現，對于山川、草木、鳥獸、天文氣象、居住環境等方面的表現，進而發展到表現較為抽象的數字、方位等。文字的形成與發展反映出人對自身的觀察能力、思維能力和表現能力的發展，同時也反映了人的繪畫意識的發展。隨著圖畫文字由圖案化的形象符號逐漸演變為由線條構成的文字，人們也提高了對于線自身表現力的認識，并逐漸發展用毛筆的技巧，形成了獨立的書法藝術。而運用毛筆的線條來描繪圖像，也正是中國傳統繪畫的重要特點之一。在這一意義上，書法與繪畫正是在同一出發點上發展起來的。“書畫同源”不僅指中國書畫有共同的起源、共同的用筆技巧、共同的思維方式，更重要是書、更有著共同的藝術意境的追求和共同的審美要求。

關鍵詞：書畫同源；起源；漢字；繪畫；張彥遠

中圖分類號：J209.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5-5312（2016）24-0039-01

唐代張彥遠在《歷代名畫記》卷一“敘畫之源流”中，第一次從理論上闡述了書畫同源的問題：“奎有茫角，下主辭章；頡有四目，仰觀垂象。因儷鳥龜之跡，遂定書字之形。造化不能藏其秘，故天雨粟；靈懷不能遁其形，故鬼夜哭。是時也，書畫同體而未分，象制肇始而猶略。無以傳其意，故有書；無以見其形，故有畫，天地圣人之意也。”這是最早的“書畫同源說”。 張彥遠認為：在上古之時，書就是畫，畫就是書，形體是一樣的，還沒有加以分別，一切形象體制都在開始，所以還很簡略不完備，沒法傳達人的意思，所以要用文字來表達，沒法看見東西的形狀，所以要用圖畫來表現，這是合于自然的需要，也是便于人群生活的本意。由此可知書與畫本是異名而同體的事物，到后世繪畫與文字分離，繪畫的作用才得以充分發揮，繪畫的形象作用超過了用文字書寫的記傳與賦頌。在書與畫是否同源問題上，本文總結了幾點用來論證書畫是同源的。

一、書畫同“形”源

書法和中國畫，在用筆的方法上，如出一轍。書法與繪畫的使用工具基本是毛筆、墨、宣紙。中國畫論中講究“骨法用筆”。“骨法”就是以線條為主要的表現形式，是構成點畫與形體的支柱。對書寫性的強調，提升了繪畫的境界，宋元時期的文人畫，往往蘊藏著對每一技巧精心推敲，空白大膽，寥寥數筆，卻又經過巧妙安置，有計白當黑之妙；而對線條力度、厚度和節奏美感的追求，極大提升了線條的質量。書畫二者同源，直接體現在用筆技法方面的一至：宋代郭熙在技能上對此作了說明：“善書者往往善畫，善由具轉腕用筆不滯也。”（《林泉高致》）因為書畫都要求轉腕靈動而不遲滯，所以藝術家往往能書畫兼擅。總之，中國書畫不僅在起源、用筆技法方面有所類似，而且在藝術意境的追求和審美要求上也有諸多相通之處。對筆墨的追求旨在突出繪畫中用筆本身的獨立審美價值，這又與書法藝術重視用筆不謀而合，或者應該說其繪畫用筆正來自書法用筆的靈感。例如郭熙、唐棣畫的樹、文同畫的竹、溫日觀畫的葡萄，均由草書中得來，說明繪畫與書法藝術于表現形式，尤其是筆墨運用上的同源性。

二、書畫同“神”源

中國的書法與繪畫藝術的追求，不僅在于其形式的美，更在于其蘊含的抒情的藝術意境，也就是說，書畫同源之“源”不是僅停留于表面的表現形式、筆墨運用上的同源性，而是深入到意境之中。傳統中國畫從“以形寫神”而成為表現“意象”的造型藝術，其追求重點并不在形、在貌，而在神韻之上，蘇東坡就曾詩云：“論畫貴形似，見與兒童鄰。”故而繪畫藝術中最具東方含蘊表現特色的寫意畫，以貴在得其神髓而為世人所推崇。而書法藝術在創作時也往往要借物象以創意，并最終以文字本身抽象的形——筆劃、間架、章法來表達意境，必須“得意而忘象”方謂佳作。天地人間，一切有形有影、有聲有色的萬象，都是書法家匠心的依據，當然也是畫家創造的源泉。天上的云走霞飛、地上的山聳泉注；植物的抽絲吐綠、動物的奔突潛藏；朝輝夕陰、風雨雪霰，都是順乎宇宙大智慧，都含有著和諧的本性，書、畫家觀察之、體味之、神會之，書法與繪畫藝術不過以其不同的形式，追求事物共同的意趣、神髓之源——天地不言的大美所在，也即二者具有相同的意趣之源。

三、書畫同“心”源

隨著文明的發展進步，文字、圖畫都不再僅僅是記錄的工具，而是成為了人們表達思想、直抒胸臆的橋梁，成為人們宣泄感情的工具。而書法與繪畫藝術更是因為其作者的感情投入具有了更高一層次的藝術價值，他們不再是沒有生命的作品，而成為其作者活的人生寫照，成為了有“心”之物。鄭板橋的畫竹，除了盡現竹清冷含蘊的神髓之美，也賦予其筆下的竹以一顆心，將自己的品性與竹子重疊在了一起；其寫字，也是同樣將人生之感悟融入其中，所以“難得糊涂”才成為其書法的名篇。字如其人，畫如其人，人的品性會融入其書畫作品之中，書法與繪畫藝術也因其作者而有了其各自品格。故此可得，書畫同源，源自人心。

參考文獻：

[1]俞劍華（譯注）中國畫論選讀[M].南京：江蘇美術出版社，2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