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景區與貪官的那些事兒

8月2日，安徽省安慶市中院對胡學凡受賄一案公開宣判。

法院認為，自1999年至2014年，在長達約15年的時間中，胡學凡利用職務，為20家單位或個人在旅游專項資金撥付、景區評級、工作調動等方面謀取利益，甚至在擔任黃山市紀委書記期間也絲毫不忌憚，“一路受賄，一路升遷”式地突飛猛進，直至在安徽省旅游局局長任上落馬。

圍繞胡學凡的熱點不少，“前任江山也落馬”、“李莊曾現身其庭審現場”、“庭上否認大部分指控”都曾讓坊間對其揣測良多。

但除上述關鍵字眼外，“旅游局原局長”的身份也值得玩味，畢竟，這些年來落馬的旅游局局長還有很多。

“一路受賄，一路升遷”

公開資料顯示，胡學凡曾在黃山任職多年，歷任黃山風景區管委會黨委書記、黃山旅游集團董事局主席、黃山旅游發展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長等職務。

“旅游管理領域的案件相對較少，胡學凡案、江山案暴露了其中的腐敗漏洞。”胡學凡案一位辦案人員說。梳理多起旅游官員案件發現，旅游腐敗“靠山吃山”主要集中在四大領域。

——風景區評級。胡學凡一案中，辦案機關查明他為多家景區評選4A或5A級景區提供幫助，其中不乏全國知名景區。

如安徽績溪龍川風景區評選5A級景區、黃山歙縣牌坊群鮑家花園景區評選5A級景區，胡學凡作為省旅游局局長，從中提供幫助并受賄、索賄數百萬元。

——旅行社資質審批。胡學凡收受安徽3家旅行社的賄賂，為他們辦理赴臺灣旅游資質、旅行社評級等提供幫助。

去年被查處的國家旅游局監督管理司旅行社管理處原處長隆偉，多次收受浙江、安徽、河南、山東的一些旅行社賄賂，為其辦理“出境游”等資質審批提供幫助。

——旅游專項扶持資金分配。景區周邊環境治理資金、旅游公共設施建設補助、自駕游基地建設補助……各類政府旅游專項扶持資金的分配，成為權力尋租的重災區。胡學凡多次受賄，為6家企業獲得旅游扶持資金提供幫助。

——旅游地產開發。插手利益巨大的旅游地產項目，從中非法獲利，在安徽兩任省旅游局局長案情中均有體現。

如江山成為某旅游地產公司的利益代言人，被控違規審批，為該公司在瑯琊山風景區內違規開發別墅、酒店、高爾夫球場等提供便利，并違規返還土地出讓金，造成國家損失1.68億余元。

調查還發現，旅游腐敗中還多見“內部掮客”的身影，有旅游局工作人員帶著旅游業商人“進京跑部”，為其牽線搭橋，或代其向上級管理部門“打點”。

豐厚的利益是滋生旅游腐敗的直接動力。一名曾多次行賄的旅游業商人表示，拿到5A景區的牌子可以提高票價、招徠更多游客，還更容易獲得省市縣各級政府的獎金，“政府把錢獎勵給景區，景區拿著這些錢干什么，很大程度上自己說了算。”

胡學凡的前任，是江山。江山曾在2005年至2009年擔任安徽省旅游局局長。

目前江山一案已開庭審理，檢方指控其利用職權違規審批，多次在土地出讓金返還、項目開發建設、風景區等級申報、旅游發展資金撥付等方面為他人謀取利益，受賄折合人民幣433萬余元。

不得不說，這兩位旅游局局長的人生“驚人的相似”。

根據檢方指控，在1999年到2013年的14年間，江山充分利用他擔任過的各類職務，包括黃山市黃山區委書記、區長，安徽省旅游局局長，滁州市市長、滁州市委書記等。

在調任滁州市代市長、兼任滁州市瑯琊山旅游區建設指揮部指揮長期間，還曾違規決定將原經安徽省政府批準的“瑯琊山大生態新農村實驗區”的“獨立選址”項目用地轉讓。

對江山有評價稱“起于黃山，墜于瑯琊”。

著名景區與落馬官員的淵源

事實上，不少落馬官員與著名風景區的淵源頗深。河南云臺山景區的名聲不小，此前北京地鐵內有該風景區的海報。這個河南“首虎”秦玉海履職焦作時一手捧紅的風景區，在秦玉海落馬后更廣為人知。

目前這個著名風景區已有兩任局長落馬。

8月1日，焦作紀委官方網站權威發布：云臺山風景名勝區管理局局長孟小軍（正縣級）因涉嫌嚴重違紀，目前正接受組織調查。

孟小軍的前任韓躍平已于2014年落馬。

相比較孟小軍，韓躍平在云臺山工作的時間更長，從2001年6月就擔任了云臺山風景名勝區管理局局長，2003年任焦作云臺山旅游發展有限公司董事長。

在主管云臺山風景名勝區管理局期間，韓躍平創造了業內矚目的“云臺山速度”、“云臺山效應”，云臺山被評為全球首批世界地質公園、全國文明風景旅游區、首批國家5A級旅游景區等。

在力推云臺山旅游方面，韓躍平與已落馬的河南省人大常委會原副主任秦玉海有交集。

據商務部官網消息，2013年4月23日，河南省焦作市政府在米蘭舉辦了“河南云臺山旅游推介會”，韓躍平和時任河南省人大常委會副主任的秦玉海共同參加了此次活動。

秦玉海于1998年12月調任焦作市委副書記、代市長，此后歷任焦作市長、市委書記。

公開報道透露，秦玉海主政焦作期間，為了改變焦作煤城的單一經濟，他開始大力推廣云臺山旅游業，并取得了一定的成績。

而正因為此，秦玉海一度被稱為“旅游書記”，被認為是中國旅游界“焦作現象”、“云臺山模式”的開創者之一。

2014年9月21日，中紀委監察部網站發布了河南省人大常委會黨組書記、副主任秦玉海涉嫌嚴重違紀違法，接受組織調查的消息。

在此之前，2015年11月，江西安福武功山風景名勝區黨工委原副書記、旅游管委會原主任、安福縣委原常委黃曉斌涉嫌嚴重違紀，接受組織調查。

今年4月，杭州西湖區風景旅游局原局長章洪根落馬，5月被移送司法機關。西湖區是著名的旅游區，轄區內有西湖、西溪濕地兩個國家5A級景區，還有西山國家森林公園、西泠印社、之江國家旅游度假區、宋城等知名景區景點。

還有旅游官員將手伸向了紅色景區，比如江西省樂平市旅游局原局長潘金華。

這位去年10月被調查的旅游局局長曾懺悔說，紅色旅游項目資金多由上級部門撥付，當地領導一般很少過問。

和紅色沾了邊，出于對革命先烈的景仰，一般人很難將這莊嚴神圣的領域和貪腐掛鉤，紀檢監察機關也不會把“火”燒到此處，財政審計部門大都不會重點監管，而是一路綠燈放行。

旅游局和項目部的其他人員，難以對自己這個一把手形成監管，在這樣一個“我的地盤我做主”的空間里，做些手腳外人根本不會察覺。

正因如此，他利用方志敏烈士故居、紅十軍建軍舊址等紅色旅游項目，主動索賄8.6萬元。大概正是憑借上述“迷之自信”，才讓潘金華一次次放棄自我救贖的機會吧。

公開報道顯示，當年9月中旬，樂平市曾要求各單位領導干部對違規插手工程建設領域問題進行自查自糾，并明確凡在9月底自動退出的，給予寬大處理。但潘金華無動于衷。

說起來，潘金華對建設風景區真的很有一套，2002年他開始擔任旅游局局長，當時雄心勃勃，很快即建成幾個國家4A級景區。

當然，也有一些人犯的事兒并非在旅游局局長任上。

譬如今年4月接受調查的西湖區風景旅游局黨組書記、局長章洪根，官方消息稱，“初步查明，章洪根在擔任西湖區轉塘鎮副鎮長，轉塘街道辦事處主任、黨工委書記期間，利用負責管理轉塘街道（鎮）征地拆遷及安置補償的職務便利，非法收受相關人員所送的‘好處費，共計人民幣140余萬元”。

在旅游局局長任上深耕多年最終被查的人有之，甫一上任便落馬的旅游局局長也不少見。

譬如任職一年零三個月便被查的青島市市北區原旅游局局長司文（縣處級正職），值得一提的是，他就任市北區旅游局局長半年多時，其所轄區域某燒烤店發生了“青島大蝦”事件。

（澎湃新聞網2016.8.1、《新京報》2016.8.4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