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茶飄香

王吳軍

廣東潮州的一位老朋友打電話邀請我去他那里做客，他熱情地說，到了潮州，一定讓我好好品嘗一下當?shù)氐睦薏琛?/p>

其實，我早聽說潮州的擂茶非常好。據(jù)說，客家人自明朝在那里定居后，就有了擂茶，少說也有幾百年的歷史。在潮州的農(nóng)村，幾乎家家戶戶都有擂茶的習慣，而且，用擂茶款待客人是高規(guī)格的禮遇，也是盛情的標志。

我到了潮州后，朋友一家把我當貴賓接待，又說起了請我品嘗擂茶的事情。我說：“擂茶太麻煩了，不嘗也罷。”不料朋友卻笑著說：“我打—個電話去，很快就會送上門來的。”說完，朋友就打了電話要擂茶。果然，半個小時后，擂茶就送來了。一大壺擂茶湯汁，一大盤船形菜板，上面有韭菜、竹筍等。同時，還有一大包金黃色的“米藏”。所謂米藏，其實就是糧食制成的搭配擂茶食用的食品。朋友先把擂茶倒入碗中，每人一碗。我把碗端到口邊，先輕輕啜飲了一小口，果然，充滿一種獨特的濃郁香味。我和朋友邊喝擂茶，邊吃菜板和米藏。在這南國的異鄉(xiāng)，能品嘗傳統(tǒng)特色的擂茶，感覺既美好又溫暖。品嘗完別人制作好的擂茶以后，我在贊嘆之余，又覺得有點遺憾。朋友仿佛看出了我的心思，他笑著說：“明天，我請—位老嬸來家里幫著煮擂茶，讓你好好看看。”

第二天一早，老嬸真的來了，她大約六十多歲的年紀，身體健朗，還帶來一些制作擂茶必不可少的野生植物，這些在城里是不容易找到的。

擂茶所用材料和做法非常講究。首先是配制茶水，需要山茶葉、茴香葉、福老麻、雷公根、番薄荷等，還有花生仁、生芝麻、胡椒粒和小蝦，最好樣樣齊備，當然，缺—些也可以湊合著用，不過味道要遜色些。把這些材料—起放進帶齒紋的專用擂缽，加上少許涼開水，用番石榴棒不停地打磨，直至成為菜泥備用。接著要炒制擂茶的配菜。上好的擂茶要求蔬菜種類越多越好，常用的有甘藍菜、油菜、菜豆葉、韭菜、飯匙菜、樹菜等，還有黃豆（或白豆和赤豆）、豆腐絲、花生仁、干蝦仁等。做配菜用的蔬菜要分別切碎炒熟，豆類則要爆香，然后分別裝盤，方可上桌。吃時，各人根據(jù)自己的喜好取用，這種方式和流行的自助餐差不多。

制作擂茶還要備好米藏，首選的是普米，也就是一種用稻谷制成的爆米花，或者用米骨（用稻谷蒸熟制作的米干煮的飯）。這兩種東西制作起來都很麻煩，當?shù)氐霓r(nóng)家卻常年儲存，準備著隨時取用。

那天，我們忙碌了半天，終于把所有配料都準備停當，時間已經(jīng)不早了。老嬸把剛燒開的一大壺水倒進擂缽，不停地用擂茶棒攪拌，讓菜泥溶化在水中，成為一缽擂茶水。吃時，各人從擺在桌上的菜中選取自己喜歡的，然后加上普米，主人再給你加上熱熱的擂茶水，擂茶就成了。

吃擂茶非常講究，主人會不斷地勸茶，大家吃得越多，主人越高興，說明擂茶煮得好。雖然擂茶看起來不太雅觀，仿佛大雜燴一樣，但越吃越有滋味。

在潮州，我真正品嘗到了地道的擂茶，還親自參加了擂茶的制作。并在品嘗擂茶中感受到了濃濃的友情，以至于多日后回想起來，仿佛依然有擂茶的香在唇齒間靜靜彌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