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車

李曉靜

李大媽在里仁街上開了一家早點鋪，主賣燒餅和粥。這天晚上，她跟老伴兒出來遛彎兒，順路去看看店，結果就發現店面前停了一輛大客車。她很生氣，馬上就報了警。

不一會兒，一位小伙子氣喘吁吁地跑過來，原來他就是車主。民警接到報警后，先跟他取得了聯系，讓他把車開走。小伙子點頭哈腰地說：“對不起，對不起，我看您這店面關著，這才把車停這里的。”

李大媽不高興地說：“現在是關著，可我明天一早兒就要開門。你的車停在這里，我怎么做生意呀？”

小伙子說：“我明天四點就走，不會影響您開門兒做生意的。”

李大媽強硬地說：“那也不行！”

小伙子急得直搓手。他們小區正在進行道路改造，他的車沒地方停了，萬般無奈，這才停到了這里。他正焦急，卻聽有人問道：“你明天早上四點肯定能開走嗎？”小伙子忙著說：“肯定能，肯定。”

他循聲望去，見是一位五十來歲的婦女。那婦女指了指旁邊說：“這是我的店面，你就停這里吧。不過，你得給我留個電話。萬一你沒開走，我好找你。”小伙子忙著應下來，把車開過去，給那位大嬸留了電話，然后就千恩萬謝地走了。

李大媽對那婦女說：“大妹子，你可真是好心。可這好心啊，不見得有好報。現在的年輕人，求你的時候好說著呢，等你找他的時候，那可就難了。麻煩呀，還在后面呢。”

那婦女是嚴嬸，也在旁邊開早點鋪，賣的卻是包子、餡餅和餛飩一類。兩家都做早點，自然存在著競爭。李大媽手藝高一些，顧客多一些，也就比嚴嬸賺得多一些。李大媽暗暗地想，嚴嬸這回招下這么一樁麻煩事兒，生意又會往下掉一截。

然而，李大媽盼望的事情并沒出現。李大媽每天早上四點多就要來店里準備，但這個時候，小伙子總是把大客車開走了。小伙子倒真守信。李大媽微微有些失落。

不久，李大媽還看到了她最不想看到的一幕：她的客人在悄悄地往嚴嬸那邊轉移。商家最怕的就是顧客流失啊。李大媽一邊做著生意，一邊留心觀察。她做的燒餅跟以前毫無二致，還是那么香酥可口，夾的肉也一絲都不少，還是那么噴噴香。而嚴嬸做的包子、餡餅、餛飩，也跟以前一模一樣。但就是她那邊客人多了，自己這邊少了。她忽然看到她的一個熟客小惠正往嚴嬸的攤子上去，她就喊住了小惠。

她把小惠拉到一旁，小聲問道：“小惠，你給大媽說句實話，你咋不上我這里吃早點了？”

小惠說：“大媽，你這里來不得呀。”

李大媽愣住了：“為啥？”

小惠指了指店門口的地說：“搞不好要摔跟頭的！”

李大媽一看，確實，她店門外的地上凝著一層薄冰，很是滑溜，踩上去要小心翼翼的，搞不好真要摔跟頭。而嚴嬸那邊，卻干干凈凈的，走著自然踏實。搞清了緣由，她就趕緊去解決癥結。但是，這事兒卻把她給難住了。這里比較潮濕，每天夜里都會下雪霧，雪霧落到地上，就成了一層薄冰，比鏡子還滑，清理起來非常麻煩。那層雪霧像是滲進了水泥地上，連水泥一起結成了冰，掃不掉，也鏟不掉，更不能用水沖，就算撒上融雪劑，第二天還會凍。要是撒上爐灰防滑，大家又嫌把鞋底弄臟了。

李大媽發現，嚴嬸那邊根本不存在這個問題。她過去仔細地看過了，地上干干凈凈的，一點冰都沒有，更不會滑了。無奈之下，她只得找嚴嬸請教。嚴嬸聽了她的問題，卻直犯愣，說她不過就是跟往常一樣，每天早上都來掃掃，并沒有特別的舉措。李大媽覺得嚴嬸沒跟她說實話。

第二天，李大媽起了個大早，先來到店面，她要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四點半鐘，她聽到一陣發動汽車的聲音，忙著來到門口，看到停在嚴嬸店前的那輛大客車開走了。原先停車的地方，現出了一個跟大客車般大小的長方形的車印兒……她忽然間就全明白了。原來是大客車接住了那層雪霧，給嚴嬸店前遮出了一片“凈土”。

想明白了這細節，李大媽就想到了解決的辦法：買了一大塊塑料布，晚上走之前給鋪到地上，第二天一早再給揭開。這樣雖然麻煩，但能解決實際問題。可每次做這事兒的時候，她就想，當初要是不把大客車轟走就好了。

（責編/鄧亦敏 題圖/張恩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