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八看綠豆

吳淡如

烏龜綠豆住在我家的小陽臺上。

除了每日固定喂食外，我盡量不干擾它。我們之間的關系一般，我只是同情者，而它是只冷血動物。不過春暖花開后事情有了轉變，綠豆會自己爬到大花盆上曬太陽，看到我時也比較泰然自若。

大花瓶的高度比它的身高高三倍，我不知道它是怎么背著沉重的殼爬上去的，只能暗暗贊嘆：“好身手！”

夏天來臨的時候，它已經明白只要回到游泳池把頭高高舉起來看著我，這就意味著它能享用到一頓大餐。

現在只要我一打開陽臺的門，它就會以最快的速度爬出游泳池，像小狗一樣“不遠千里”向我昂首闊步地走來，以它綠豆般晶瑩的眼神看著我，仿佛在說些什么。每一次它用專注而不畏懼的眼神迎向我時，我總是有這樣的感覺：它愛上我了！

“綠豆，你好啊！”我總是這么說。

它似乎也懂得用不卑不亢的態度打招呼。

它對食物的態度真是出乎我的想象。如果我把飼料撒出了它的游泳池，它會千辛萬苦地把外頭的飼料一一銜回水中吃掉。

后來，我發現觀賞綠豆可以治療我的情緒。怎么說呢？有一天我的心情很糟，走進小陽臺喂綠豆時，它立刻沖出來迎接我。我沒力氣打招呼，只是很快把飼料倒進綠豆的游泳池里，然后失神地蹲在陽臺上整理枯葉，這時綠豆出演了感人的一幕：

它吃力地試圖爬進陶盆，一不小心跌了下來，身子翻覆了。它艱難地把自己扳正了，然后試著用另一種角度爬進去，結果又翻覆了。后來，它又認真嘗試了一次……一直到第六次才成功。

看它愉悅地享受著成功的果實，大口大口地吃著飼料，我的心里很感動。原來它每次爬出來迎接我都要花這么大的力氣，而它失敗了這么多次卻一點也不在意。如果我是它的話，恐怕一定會想：啊，試了這么多次還不成功，真丟臉！

我和烏龜還真有點“王八看綠豆，越看越對眼”的默契。以后人家罵我王八或烏龜，我想我大概再也不會生氣了，因為它們是一種有趣的生物呀！

（摘自《經歷過，才懂得》北京聯合出版公司 圖/全景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