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nóng)暇

陳冠學(xué)

說是農(nóng)暇，實際上農(nóng)人永遠有事做。亞熱帶的氣候一年大致可分為兩季，一為夏季，一為冬季。夏季幾乎沒什么特別的菜蔬，可一到冬季，菜色便多了。芫菜是最令人想念的，其次蒜是冬季里最大的口惠，這兩種菜蔬單是按按葉子、聞聞葉香便可令人心滿意足。再如冬萵、菠薐、甘藍、花菜等等，它們不僅是冬季的異味，也是冬季特有的形色。

種菜是我的閑暇活動，平時薅草、沃水大概多在讀書之余。如果讓我將種菜當作一種正式的莊稼經(jīng)營，那就會剝奪了我的興致。

我總覺得種菜是農(nóng)家一種調(diào)節(jié)身心的情趣活動。第一，菜畦形式小巧可愛；第二，菜色更是豐富且誘人；第三，既然不是種來賣的，便用不著考慮規(guī)模。憑這三點，我一向就這樣主張。圣人也應(yīng)該有情趣地生活，若勞動只單純?yōu)榱松a(chǎn)，生命便成了奴役，人生就毫無意義了。

除了種植兩畦菜蔬，我還種了兩畦野草。只要看見可愛的草，我就采了種子回來種，漸漸地，草畦比菜畦還長了。如今草畦早已收集齊全，大抵都是小本品種，只差一種，我夢想著有一天能夠補種上去，那就是蒲公英。

聽說北邊春天一到便可看到蒲公英，而我走遍了南邊卻一直沒有發(fā)現(xiàn)過，大概山上的草坪上應(yīng)該是有的。

下午我把全部的時間用在打理菜畦和草畦上，覺得很快意。

（摘自《田園之秋》中信出版社 圖/弋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