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的大學里的教材比較貴,但通常內容比較穩定,不像國內的教材會與時俱進地經常修訂。因此,在美國讀書,低年級的學生從學長那里買二手書是很普遍的現象。
William是我在Facebook上認識的學長,正讀完四年級,本科階段的書要易主。這些書正是我所需要的。周末,我從銀行取了些美元揣在身上,拉著行李箱,準時來到了我們在郵件里約好了的交易地點——工程學院的一樓大廳。
來了才知道這個買賣并非我想象的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那么簡潔,嚴格說它不太像是交易。開場并不是議價,而是自我介紹和聊天。William只會講英語和上海話,所以我只有英語可選。
William是典型的ABC(美國出生的華人),高中是在紐約最牛的史岱文森高中讀的,讀本科時成績優異,現在拿到的是哥倫比亞大學的Offer。他告訴我他爸媽是上海人,在家里彼此說上海話,普通話對于他來講是外語。聽說我是北京人,他的眼睛亮了起來。原來,他剛從北京旅游回來,不過只玩了個大概,對北京的印象僅總結出一句話:“北京的人真多啊!”
雖然聊得熱鬧,William并沒有忘記此行的主題——賣書。他小心翼翼地把書從雙肩包里一本一本地掏出來:《微積分》《線性代數》《物理學基礎》《分析化學》……他邊遞給我邊細心地告訴我每一本書能派上用場的時間,這讓我感覺他不是在賣書,而是在向我交代他這些往日的小伙伴們什么時候該吃飯似的。
那些書一本一本地從William的手里傳到我的手里,再被我小心翼翼地放到我的拉桿箱中,這個過程使我幾乎忘了這本是一次交易。William仔細囑咐的話似乎流露出他對過往學業生涯的絲絲懷念。
我按照William之前提出的60美元的指導價格把現金交到他手上,他很自然地接受了。臨別時,William說想看一下我的課程表,希望給我一些選課和選教授的建議。兩分鐘后,我接過William開出的“方子”,上面列出了讓人徹夜不睡忙著寫作業的教授、最好說話的教授、講課有意思且“干貨”多的教授……這買賣之外的仙人指路讓我好生歡喜。
開學后,我幾乎把和William交易的事忘光了,可就在昨天下午,我忽然在Facebook上發現William的一條留言:“宇喬,你在學業上遇到了什么困難嗎?如果專業上有任何問題可以隨時問我。”呦,60美元還帶售后服務!我暗自想:難怪說紐約的商業發達呢,連這種地下交易都這么誠信。
(摘自《北京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