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瀟
我是1980年考上大學的。接到錄取通知書的次日,我突然頭疼欲裂,父親心疼地說:“你這是用腦過度,不要下地干活了,在家好好歇兩天吧。”
午飯后,父親又有了新主意:“我還是帶你去醫院看看吧!”我不大相信自己聽到的這句話。在我的記憶中,除非萬不得已,父親是絕對不愿意上醫院的,一是由于家貧,二是因為醫院乃父親的傷心地。
聽母親講有一回父親的腰扭了,痛得直不起來,他只好到醫院求診。醫生是個小伙子,隨便捏了捏父親的腰后就開處方:活血止痛膏。父親覺得此舉很草率,便問:“這樣行嗎?”醫生臉一拉:“怎么不行?”父親囁嚅道:“就只有止痛膏?”醫生極不耐煩地吼道:“有很好的藥啊!可是你買得起嗎?”當時診室內的人很多,因此心高氣傲的父親將此看作奇恥大辱。如今,他竟然為了我……我覺得自己的眼睛濕潤了,連忙擺手道:“算了吧。”父親卻熱切地說:“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