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蘭花水靈靈

談正衡

在大街小巷里，我走著走著就會聽見“賣白蘭花——”的軟糯叫賣聲，那是江南獨有的記憶。

白發老婆婆坐在巷子口的小矮凳上，面前擺一只小竹籃，籃底鋪一塊白凈的吸水棉布，上面整齊地擺放著用細鉛絲串起的花墜子或花鏈子。那些花兒的顏色是超凡脫俗的白，像玉一般溫潤，給人幾分乖巧的涼意。

在我曾教過書的那個古鎮上，余師母常和白蘭花一同被人提起。余師母的老伴曾當過農桑勸導先生，所以身形瘦高、說一口吳儂軟語的余師母身上便有一股清涼的桑園氣息。六十多歲的人，臉上清清爽爽，胸前別一串白蘭花，走到哪里都帶著一股清香。

余師母的小院子總是被打掃得干干凈凈，地上連一片草葉兒都沒有。正對院門砌有一塊大花畦，里面種著太陽花。整個夏天，那些花仿佛都在開著，紅紅黃黃白白的，像是要溢出來了。花畦往后的兩邊窗下，有用磚塊架著的兩口宜興紫砂花缸，里面種著一對白蘭花，夏秋兩季飄浮著襲人的清香。有時風起樹搖，花瓣簌簌墜落，就像鋪了一地的芳魂。

一年中，白蘭花共有三次吐馥揚芬的時機：第一次在清明到谷雨時，第二次在梅雨期，第三次在立秋前后。白蘭花的花期長達小半年，以六月夏季為最盛。冬天如果侍養得法，加之溫度適宜，也會有白蘭花持續不斷地開放，只是芳香不如夏時濃郁。

摘下來的白蘭花，最好的保鮮方法就是將其用濕毛巾包起來，過了一夜，第二天拿出來時照樣水靈靈的，幽香四溢。（摘自《故鄉花事》武漢大學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