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子碗

琦君

柚子成熟時，母親吩咐大一點兒的孩子爬到樹上，揀那些圓鼓鼓的、長得勻稱的柚子小心摘下，再放在籃子里用繩子垂下來。

母親要拿柚子皮做容器。她先用刀在柚子齊腰處輕輕畫一圈，然后慢慢地用指甲把皮挑開一點兒，再把大拇指伸入，輕輕地繞著割縫一圈圈地愈轉愈深，直到蒂頭處，雙手捧著一轉，柚子皮就完整地脫落下來了。趁著柚子皮新鮮柔軟，把碗套入，一蓋一底。碗不能太小，以免柚子皮干了會皺；碗也不能太大，以免柚子皮繃破，碗的大小要恰到好處，然后放在透風處吹干。等柚子皮干透以后，將碗拿出來，就成了兩個玲瓏的柚子碗，合在一起就是柚子盒了。

柚子碗非常清香，外公拿它裝旱煙，煙絲也會透著一股柚子香。我呢？我拿它裝花生米，端著邊走邊吃，比放在口袋里弄得一口袋的花生皮要好得多。母親呢？母親用一個個柚子碗裝糖果、素點供佛。柚子碗真是個百寶盒呢！

（摘自《母親的金手表》人民文學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