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王朔窮開心

汪兆騫

侃爺王朔的戀愛和婚姻比他成為作家更具有傳奇色彩。

一個悶熱的夏夜，辭去北京醫藥公司公職的王朔陪幾個哥們兒到北京舞蹈學院找女孩子玩，認識了即將畢業的沈旭佳。臨分別時，他留下電話，對沈旭佳打哈哈說：“要是實在沒勁，就給我打電話。”結果，兩個“沒勁”的人真的相互打了電話，于是便相約到玉淵潭游泳。

兩人躺在垂柳下，都急著想證明自己的高雅，絞盡腦汁談論國外文學大師的作品，待日落遠山、薄暮低垂時，兩個人累得半死。幾次約會后，兩個人肚子里不多的存貨全都抖落干凈了，就各自現了原形，于是不約而同地改變話題，輕松自如地侃起俗人俗事，接著如數家珍般競相道出各自的隱私和“劣跡”。當兩人都發覺說得太多而后悔不迭的時候，再也無法把自己扮成一個高雅的人了。就這樣，一對素昧平生的青年男女成了知音。

一次，東方歌舞團在天橋劇場表演舞劇《屈原》，分到該團的沈旭佳擔任重要角色。沈旭佳天生麗質，舞姿婀娜，在臺下觀看的王朔突然想到：娶這樣一個老婆挺不錯的。

他們倆接觸多了，證實對方就是自己期待的意中人，于是出雙入對相約花前月下。

不料有一天，有人以組織的名義向沈旭佳所在單位揭發了王朔的種種“劣跡”，這可把好心的領導嚇壞了，他連忙找沈旭佳談話。誰知沈旭佳聽后非但不驚訝，還抿著嘴笑了，這反倒使領導驚訝起來。沈旭佳向領導表示感謝之后說，王朔早就對她講過這些“劣跡”了。王朔得知此事，說：“對方是干什么的并不重要，能永遠吸引對方目光的個人特質才是最重要的。”

他們都陶醉在對方的魅力之中，經濟的拮據卻給他們帶來了難題。

王朔失業，沈旭佳工資不多。一次演出時，沈旭佳唯一的奢華皮大衣和手表在后臺被盜，她只好瑟縮著去小攤上花幾塊錢買了件破舊的棉大衣裹著回家。從此，人們發現沈旭佳那窈窕的身段因為穿著舊棉大衣顯得很臃腫，而胖乎乎的王朔因為穿著沈旭佳練功用的舊絨衣而顯得苗條起來。但這不影響他們倆滿世界窮開心。無緣再進快餐店“奢侈”一下，他們就買兩個熱燒餅充饑，同樣有滋有味；沒有手表，他們就看太陽估算時間，也饒有情趣。

王朔開始潛心讀書和寫作，他感到四周有一種巨大的磁場在影響他，使他時而沉重，時而輕松。他和沈旭佳合作的中篇《浮出海面》 在《當代》雜志發表后，他們的處境才日漸好轉。1986年，這對有情人終成眷屬，不久，愛情結出了果實。

（摘自《往事流光：見證文學的光榮年代》重慶出版社 圖/豆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