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沒收財產

魏瓊

摘 要：我國刑法學界對沒收財產刑的實質內容長期缺乏清晰認識，這源于對其所剝奪的“財產”未能有深入研究。在法律上，財產的本質是財產性權利，財產是物的上位概念。我國刑法規定的沒收財產刑，實質是對犯罪人的私有財產權的剝奪，而非僅僅是對特定之物的剝奪。只有深入了解到這一點，才能理解沒收財產刑超出了刑罰的正當化根基范圍，因而為世界上絕大多數國家所擯棄。

關鍵詞：私有財產權；沒收財產刑；刑罰

對于沒收財產的存廢之爭由來已久，存或者廢結論本身并不是研究的目的，只是我們在對沒收財產刑進行價值思考和衡量的必然結果，筆者將從沒收財產刑的“重刑效應”、“必要性”、“刑罰效益”、“異化作用”等角度進行探討。

一、沒收財產刑的概述

從世界范圍看，目前各國刑事立法一般都用一定的篇幅對沒收財產刑作了規定，但受經濟體制、政治制度、刑法理念的影響，各國的沒收財產制度表現出巨大差異。一般來說，供犯罪行為使用或欲供犯罪行為使用之物以及犯罪所生之利益或財產是刑事沒收的對象。由此可見，沒收財產刑在各國刑法體系中的地位及其具體規定的內容各不相同。正因為如此，各國理論上對沒收財產刑的研究，總是受立法的影響，將各種類型的沒收財產刑分開而論，學者們一般根據沒收財物的范圍是否為特定物品，將沒收財產刑分為一般沒收和特別沒收。筆者認為，無論何種類型的沒收財產刑，既然都以一定的財產為處分對象，它們也存在某些共同特征，因此理論上對沒收財產刑下一個科學合理、兼容并蓄的概念，并對其進行統一的論述就顯得很有必要。在此基礎上，筆者認為，刑法中的沒收財產刑就是以剝奪犯罪人所有的合法財產或與犯罪相關的特定財產為內容的刑罰方法。沒收財產刑具有以下基本特征：

1.沒收財產刑是以剝奪犯罪人的一定財產為其本質特征

這種財產權益的剝奪，正是對犯罪行為否定評價的征表，體現出一定的懲罰性。沒收的適用一般都針對實施了犯罪行為的人，對于那些沒有觸犯刑律而僅有一般違法行為的人，通常適用行政處罰措施或民事制裁即可。這一點可以由沒收財產刑的宣告必須在刑事判決中作出得到明證，即便是違禁品的沒收也是如此，而且不少國家都將沒收財產刑作為附加刑，既然是刑罰的一種，自然只能適用于犯罪人。

2.沒收財產刑具有強制性與法定性

具體說來，沒收財產刑以國家強制力為保障，沒收財物的種類以及財物的歸屬都由刑法做出規定，并且只有作為國家審判機關的法院才能判決沒收。這一特點使沒收與行政處罰措施劃清了界限。雖然行政處罰中的沒收違法所得、沒收非法財物與刑法中的特別沒收從表面上看具有諸多相似之處，甚至可以說存在一種相互銜接對應關系，但是由于二者適用的主體不同，所依據的法律也截然不同。

二、現階段我國沒收財產刑存在的問題

1.沒收財產的范圍過于籠統、模糊

我國刑法對哪些財產不得沒收沒有規定凸只有在刑法第59條規定了“沒收全部財產的，應當對犯罪分子及其撫養的家屬保留必需的生活費用凸在判處沒收財產時，不得沒收屬于犯罪分子家屬所有或者應有的財產從該條規定來看，沒收財產的范圍限于犯罪分子個人所有的財產，只要為犯罪分子個人及其撫養的家屬保留必需的生活費用，哪些財產可沒收，哪些財產不可沒收勿需考慮凸該規定過于籠統，而且語意模糊，保留“必須的生活費用”，一般理解是保留他們生活所需要的最低的費用支出，像日常生活用品、生產工具只是生活所需財產，很難說是“費用”，因而都可以沒收。當然這可能不是立法者的原意，其原意可能是要為犯罪分子及其撫養的家屬保留生活所必需的財產。

2.沒收財產適用的范圍過寬

一般認為，對危害國家安全罪的，只有對那些依靠其財產作為犯罪的物質基礎而又特別嚴重的犯罪才有必要規定沒收財產，因為沒收財產的主要目的是剝奪其再犯所賴以依靠的物質基礎，像俄羅斯聯邦刑法典在危害國家安全罪一章中，僅規定了背叛罪可適用沒收財產凸其他大多數貪利性犯罪，用罰金就可達到懲治犯罪、預防犯罪的目的，沒有必要再規定沒收財產的適用。

3.從適用方式來看，許多罪己規定了并處罰金的，并無必要再選科沒收財產

罰金與沒收財產選科的一個重要原因是立法者認為沒收財產比罰金嚴重，更能達到懲治罰犯的目的，而擔心只適用罰金有時會顯得“太輕，達不到懲治罪犯、預防犯罪的目的。

三、完善沒收財產刑的適用

（1）應在總則中明確規定不得沒收的財產的范圍。沒收部分財產的數額當前并沒有明確標準可供參照，導致司法實踐中存在一系列難以言說、也難以解決的難題。沒收部分財產與沒收全部財產之間的界限、沒收部分財產數額的多寡應當由最高人民法院制定相關的司法解釋予以確定。應當對“家屬應有的財產”應予以明確，“家屬應有的財產”應包括兩部分：一部分是指犯罪分子和家屬共同所有、共同購置、共同使用的財產中家屬應得的一份；另一部分是指沒有獨立生活能力或者沒有其他生活來源，而原來依靠犯罪分子贍養、扶養、撫養的家屬，在沒收犯罪分子個人財產時，必須給這些家屬留下必要的財產。

（2）在適用方式上，以得并制與必并制為主，將復合制限制在極少量的犯罪中凸具體而言，對于罰金與沒收財產選科的，只有在那些刑罰最高一格規定有應當并處沒收財產的條文中，選科制方可作為其下格的刑罰適用方法。

（3）完善民事債權優先償還制度。刑法第60條規定：沒收財產以前犯罪分子所負的正當債務，需要以沒收的財產償還的，經債權人請求，應當償還。這個制度的出發點當然是非常好的，但仍然存在一些懸而未決的問題：“沒收財產以前”，是指“生效判決確定沒收財產”以前，還是“執行沒收財產”以前不明確。從字面上來看，應當是指“執行沒收財產”以前，這就存在一個問題，在被告人或者其家屬得到可能被判處沒收財產刑以前，有可能故意欠下高額債務。這些高額債務有些可能是賭氣式“及時享樂型”的。對此法院應當審酌案情、秉承公序良俗進行確認。

參考文獻：

[1]林山田著：《刑罰學》，臺灣商務印書館，1983年8月版

[2]馬登民、徐安住：《財產刑研究》，中國檢察出版社，2004年1月版

[3]阮齊林著：《刑法學》，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2008年版

[4]高銘暄主編：《刑法學原理》（第三卷），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5年1月版

（作者單位：西北政法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