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滌明
信息時代,人人都可以充當自媒體“記者”,在發生緊急事件之時,都面臨“記錄或沖上去”的抉擇。而即便是對專業的媒體記者與職業攝影師,業界也有“首先是人,其次是記錄者”的說法。作為一個人,首先考慮的是人道,救援。說到這個問題,人們一定會聯想到幾年前發生在美國的“攝影師見死不救”,以及20多年前反映蘇丹大饑荒慘狀的傳世攝影之作的照片《饑餓的蘇丹》。這張照片獲得了普利策新聞獎,但拍攝者南非攝影家凱文·卡特因不堪道德壓力自殺。記錄,還是救助,至今仍存在激烈爭議。
我贊同先人道,后記錄。不管是當年的美國和南非那兩位攝影師,還是今天的廣州花都區火災中的手機拍攝者,如果他們當時有能力為人道救助作出貢獻,他們就都應該先放下攝影機或手機,去救救處在危難中的生命。有能力救援而不施救,那就太冷血了,公眾有權利譴責冷血行為。
廣州這個“42秒殘忍拍攝”是否該受到譴責,還是要看拍攝者是否存在有沒有能力救援這個問題。如果拍攝者沒報警,則該譴責;如果有條件將被困者拉出來,或能夠澆水,能遞上一部梯子等他都不去做,就應該受到譴責、唾棄。如果他盡到了報警的義務,其他事什么也做不了,站在一邊拍攝記錄一場公共事件,至少屬于一種“中性”行為,即便不值得提倡,但也不至于達到“唾棄”的程度。廣東消防的憤怒在于,拍攝者將被困者最后的哭號和掙扎的音像不加選擇,不作處理地公開傳播,這是最值得爭議之處。
即便是新聞媒體,對涉及恐怖、人身尊嚴的鏡頭,也是不可以隨意傳播的。而火災中被困者生命最后一刻的鏡頭,不但涉及個人尊嚴權利,還涉及家屬的感情和權利。于公共利益而言,公開傳播殘酷恐怖音像,也是對公共媒介秩序的一種侵害。廣東消防的憤怒,不是一點道理沒有;作為“自媒體人”的公眾,應該學會甄別信息傳播問題上的合理合法界限。
(摘自《上海法治報》2016年4月19日)
【素材運用】信息時代,自媒體“記者”是先行記錄權利還是先盡救助義務?記錄后的音像傳播,是不加選擇還是予以處理?這些問題一直存有爭議,但如果本著“人道至尊”的原則,此中界限似乎并不難劃定:于前者而言,記錄者的生命同樣無價,如果危及自身,就應見義智為甚至不為,做好記錄就是;對后者來說,維護逝者尊嚴,尊重家屬感情,亦是我們必須謹守的人道。
【適用話題】爭議;尊嚴;界限;權利與義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