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之約

|郭述軍

|恒　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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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海之約

我是個單親家庭的孩子，母親過早地病逝了，父親和我相依為命。但有時候父親顯得粗暴，會因為一點小事兒粗魯地吼叫。我常抹著眼淚想媽媽，看著媽媽的照片發呆。每當見到我這樣，父親又忽然醒悟，摟著我的頭說自己錯了。我看著父親的臉，知道他是愛我的。

為了表示對我的愛，父親給我買了電腦。有了屬于自己的電腦，我的世界豐富多彩起來。

那個暑假，我在QQ上結識了一個叫大海之約的網友。我和她聊得很投緣，問她為什么叫“大海之約”，她說，自己的夢想就是去看一看大海。

“那是很簡單的事情啊。”我給她敲了一行字過去。

半秒鐘后，收到她的回復：“對我來說卻是夢想。”

“你那里離大海很遙遠嗎？你是哪兒的人？在哪兒讀書？”

“不遠，我是X市實驗小學學生。”

“哎呀！咱們是同學呀！”我把自己的驚喜發給了她。

她也表現出了同樣的驚喜：“真的呀？你讀幾年級？叫什么？”

“六年（2）班，吳曉飛。你呢？”

“我六年（3）班的，我叫艾津津。”

對于這個叫艾津津的女生，我有一點印象，那是個文靜的女生。

“去看大海很難嗎？”

她打字的速度很快，轉眼間一行文字就到了：“沒人陪著我，我自己不敢去，天生膽小。怕出門走丟了。”

我對著屏幕笑笑，同時給她發個笑臉：“我陪你去行嗎？”

“好啊，如果你愿意，我們明天就出發吧。”

“沒問題。”

于是，我們約定了具體的時間。等下了QQ，自己竟有點后悔，干嗎要陪同她去看大海呢？大海離市內有300多公里，自己也還是在媽媽在世時去過一次，那時覺得很遙遠。但既然答應了她，我也不想食言。

第二天，我們如約到了汽車站。在車站門口，我終于見到了這位叫“大海之約”的網友，和照片一樣清秀。她背個旅行包，戴頂遮陽帽。

“大海之約，哦，不，艾津津，你好。”

我首先和她打招呼，因為她不知道人流中的哪個是我。見我打招呼，她小跑過來，平靜而略帶笑容地說：“你好，吳曉飛。”

出發的時候天空還灰蒙蒙的，經過4個小時的顛簸，我們終于看到蔚藍色的大海了。大巴車沿著海邊的公路奔馳，海風的味道撲面而來。

我們下了車，面對著大海，張開雙臂，呼吸著大海的氣息。然后我們跑下公路，直奔眼前的一片白色的沙灘。

“我終于見到大海了！”

艾津津興奮著。

“你以后可以不叫‘大海之約’了。你的愿望實現了。”

“不，我永遠都叫‘大海之約’，大海好美呀！”

她開心地笑著，跑著，跳著。當我們注意到許多彩色的貝殼時，都不約而同地去撿。沙灘上，礁石旁，貝殼形態各異，我們每人撿了一塑料袋。

累了，就坐在沙灘上。我問她：“你的貝殼干什么用？”

她把手插進貝殼中，像是在感受貝殼的溫度，或是它們的信息。

“我要用貝殼做一個小小的假山，再做一只展翅欲飛的小鳥，作為送給媽媽的生日禮物。”

她邊說邊把貝殼全倒在沙灘上，一只一只拿在眼前端詳，她大概在心里已經開始構思她的設計。我也把自己的一袋貝殼倒出來，說：“我的這些，全給你吧，你可以把假山做得更大些。”

她說：“不要，我這些足夠了，媽媽喜歡小巧的東西。”

既然她不肯全部接受，我只好從中挑選了幾枚漂亮的遞給她。

“一點心意，不許拒絕呦。”

她笑了，接過去，放在她的貝殼當中。

大海是永遠也欣賞不夠的，但我們不能永遠停留在大海邊，看看時間，我們需要去乘車了。在返回的途中，我一路上和她說笑，感覺時間過得飛快，似乎幾句話沒說完，大巴車就開進了市內的車站。

我們必須分手了。

她拎著貝殼，說：“再見，吳曉飛，謝謝你的陪同，今天我很快樂。”

“再見，大海之約。”

幾天之后，艾津津在QQ上給我傳來了照片，那是她用貝殼粘成的假山和小鳥，栩栩如生。

“送給媽媽的生日禮物嗎？”

我問她，我還記得她在海邊說的每一句話。

“是啊。”

“你真幸福。不像我，沒有媽媽。爸爸還偶爾打罵我。”

不知道為什么，她遲疑了半分鐘，才給我發來信息。

“其實，我媽媽在我7歲時就去世了，是車禍。媽媽喜歡海，所以我有了這個網名。媽媽雖然走了，但我還有爸爸。媽媽走了，我和爸爸過得都不容易，所以我們給對方的愛是雙份的，因為我們都要替媽媽愛對方。”

我看著這段文字，看了很久，然后跑進廚房。父親正在做晚飯，滿手是面。我說“爸，我來幫你。”父親吃驚地看著我，我也看著父親，眼淚一下子涌上來，模糊了我的視線。

“爸，今年你過生日的時候，我們一起去看海吧！”

責編|冉振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