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風

趙義

和任何一種職業一樣，記者這個行當在大部分時間里面其實是平淡無奇的，但總有某個時間段，會讓人感到非常不一樣。2016年5月，就是這樣一個不同尋常的時間段。

這么說，我是有理由的。在多年的時政報道中，對于比較快速變遷的中國社會，一個記者一般會有兩種觀察的視角：一種是自上而下的，主要是看國家領導層的政策動向；一種是自下而上，主要是看社會發生的影響比較大的公共事件。

正是從這兩個視角來看，2016年5月，相比于別的時間段，都有很多重要的事情發生。正是通過對這些事情的深入了解和分析，讓我們可以看到中國社會“階段性特征”的復雜性、國家對于社會關切的回應和中國社會重整“游戲規則”的可能性。

5月份發生的公共事件，或者是5月份有結果的公共事件，大家都不陌生，包括魏則西事件后國家網信辦牽頭的調查組公布百度調查結果；雷洋事件從5月7日發生，北京市檢察院介入督辦，5月19日北京公安局通報“絕不護短”；因為高考“調控”引發的江蘇當地民眾表達訴求；以及熱度雖不及前述事件，但也是這幾年焦點的“鄰避”引發的事件。如此等等。

客觀而言，中國作為一個人口眾多的大國，又處在社會利益關系深刻變動的時期，公共事件發生比較頻繁，這并不奇怪。從數量上說，每年總會發生一些。關鍵在于“性質”。公共事件背后是社會問題和社會矛盾。如果分別來看，這些事件涉及到醫療體系的過度市場化、公安執法規范化建設、寒門子弟上升渠道的公平、鄰避難題的解決、對互聯網巨頭的監管等重大課題。涉及不同的社會問題和社會矛盾的公共事件的發生，值得我們高度留意。

我們常說，中國現在處于社會矛盾和社會問題的集中爆發期。這些矛盾和問題的解決當然需要時間，并且也是一直處于解決的過程中。要注意的是，這些事件的頻發，那是因為經歷了一個積累的過程。隨著其中的利益關系日益顯性化，一個客觀后果自然是有各種各樣的公共事件發生。同樣“自然”的是，人們也會從國家對這些事件的處理中對整個社會的走向作出判斷—這當然也是媒體要發揮“解疑釋惑”作用的重要時刻。

中國社會總體穩定、積極向上的趨勢不會變，但具體的社會問題和矛盾的頻繁發生，也是我們必須要有充分思想準備的事實。因為，目前的事態說明，舊的規則的閃轉騰挪的空間日益狹窄，時不我待，“全面深化改革”已經成了和社會問題、社會矛盾積累賽跑的過程。

由此，我們就要認真從自上而下的視角看一下。

其實，留心的人都會注意到，十八大后的這屆中央領導集體在執政理念上特別強調一點，就是不回避矛盾，不顧左右而言他，直面問題，勇于擔當。這一點在反腐敗的過程中，人們已經看得很清楚了。同樣，這在5月份比較密集發布的習近平總書記的講話全文中體現得尤為充分。

5月份，人民日報公布的總書記的講話全文包括：2016年1月在中紀委六次全會上的講話、2016年1月在省部級主要領導干部學習貫徹黨的十八屆五中全會精神專題研討班上的講話、5月17日在哲學社會科學座談會上的講話。如果再加上4月在網絡安全和信息化工作座談會上的講話，在全國黨校工作會議上的講話，在知識分子、勞動模范、青年代表座談會上的講話，短時間如此密集的公布總書記講話全文，還是比較少見的。

最高領導人的講話如此密集的全文公布，讓2016年5月這個月份變得更加不同尋常。領導人講話的主題都是執政黨面臨的重大課題，雖然和具體事件不會有直接聯系，但卻是在更高層面對社會關切進行了重大回應。

比如，在中紀委六次全會上的講話，至少就明確回應了幾個人們過去常議論的問題：反腐力度會不會松一松，答案是不會：“如果這一次還是出現反彈、出現回潮，那人民就失望了”；黨內是不是存在政治隱患，答案是肯定的：“黨內存在野心家、陰謀家，從內部侵蝕黨的執政基礎，我們不能投鼠忌器，王顧左右而言他，采取鴕鳥政策，這個必須說清楚”；過去逃出去的貪官，有的西方國家是不是以為中國會“投鼠忌器”而將這些犯罪嫌疑人作為一張對付中國的牌在打，答案也是肯定的：現在我們加大了對美國等西方國家在反腐敗合作方面的壓力之后，“原來他們認為那些犯罪嫌疑人是他們手中的牌，現在都成了手里的燙山芋。”

這里只是簡單的舉個例子。看看總書記的這些講話全文，對于一段時間以來人們都很關心的重要問題，比如反腐中的用人追責、對網民的包容和耐心、如何看待知識分子提意見和批評、為官不作為等，都有明確的回應。

尤其是在省部級主要領導研討班上，總書記強調對矛盾風險要及時化解，“決不能掉以輕心。各種矛盾風險挑戰源、各類矛盾風險挑戰點是相互交織、相互作用的。如果防范不及、應對不力，就會傳導、疊加、演變、升級，使小的矛盾風險挑戰發展成大的矛盾風險挑戰，局部的矛盾風險挑戰發展成系統的矛盾風險挑戰，國際上的矛盾風險挑戰演變為國內的矛盾風險挑戰，經濟、社會、文化、生態領域的矛盾風險挑戰轉化為政治矛盾風險挑戰，最終危及黨的執政地位、危及國家安全。”這段話為我們觀察眾多公共事件的后續發展提供了一個基本的邏輯框架。

正是因為中央領導集體對于形勢認識的清醒和行動上的堅定有力，正像一股溫暖有力的五月風，讓我們在看待2016年5月這個不同尋常的時間段時，對未來充滿了信心和樂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