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美人

蔣捷

少年聽雨歌樓上，

紅燭昏羅帳。

壯年聽雨客舟中，

江闊云低斷雁叫西風。

而今聽雨僧廬下，

鬢已星星也。

悲歡離合總無情，

一任階前點滴到天明。

品 讀

此詞以“聽雨”為中心內容，從回憶入手，先虛后實，再由實入虛，虛實結合，既富有畫面感，又情景交融。詞的上片描繪的“歌樓聽雨”和“客舟聽雨”是對過往生活的回憶，但其間的情感是截然相反的——少年聽雨不識愁滋味，對溫香軟玉般的繁華生活充滿歡樂之情和得意之感；時光荏苒，轉眼間，人到中年，背井離鄉，猶如離群之雁般孤獨、失落，江海之上，只有一葉找不到方向的小舟伴隨自己漂蕩，漂泊的凄涼和滄桑之感不言而喻。下片筆鋒一轉，由回憶到現實，“僧廬聽雨”的情景，把詩人的情感推向了高潮，而今聽雨，萬念俱灰，對人生不再有奢望。因此，才有了“一任階前點滴到天明”的復雜心緒。同時，也讓讀者看到了一個煢煢孑立、形影相吊的白發老僧的形象，讓人感慨萬千。三幅畫面，如同三個特寫鏡頭，剪輯了詞人一生的生活經歷，極富概括力，人物形象鮮明集中。最后以情作結，景與情虛實相生，具有強烈的藝術表達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