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惜當下別等待

張鷹

窗外飄零的落葉以無聲的語言昭示人們：從嫩鵝黃的芽兒，到枯褐色的葉兒，生命就這樣在季節的交替中輪回。回頭望，真快，仿佛一眨眼的工夫。我忽然心有所動，不由對自己說：珍惜當下別等待。因為，本該給人憧憬和希望、慰籍和快樂的等待，常常等來的是落空和遺憾、悔恨和哀傷。

我最難以釋懷的是母親的等待。母親很節儉，她喜愛的衣飾鞋襪，一定要等“特別的日子”才穿。而一生操勞的母親，“特別的日子”少之又少。母親去世后，我在樟木箱里翻出她一直舍不得穿的錦緞絲棉襖，潸然淚下。記得每年曬夏時，母親總要摩挲著絲棉襖說要穿一次，可她沒有等到那個特別的日子。

我刻骨銘心的是婆母的等待。有一顆佛心的婆母健在時，最大的心愿是過80大壽時，到寧波普陀山進香，我和丈夫滿口答應。后來丈夫調外地工作，像侯鳥一樣來來往往。不想，婆母突然生病，還未等到80歲生日就離開了我們。“媽，我還沒來得及陪您去普陀山啊！”丈夫抱著母親涕淚滂沱。

我黯然神傷的是父親的等待。老人家喜歡沒事喝一盅，我特地給他買了套瓏玲剔透的水晶酒具，他喜歡得不得了。可他一直鎖在柜子里舍不得用，說要等特別的日子才用。結果從霜花點點到華發滿頭，他也沒用過幾次。每當我祭祀父親時，看著斟滿美酒的水晶酒杯，就悲從中來。

我痛徹肺腑的是發小的等待。發小曾多次邀我同游歐洲，盡管我也有這個向往，也有這個條件，但我常說等孩子大些才成行。就這樣我一拖再拖，而發小也一等再等，誰能料到后來發小突遭災禍離去……

如今，我已進入退休行列。向前看，好像還有長長的人生可以等待；可回頭望，從寫著青蔥歲月的第一本工作證，到船到碼頭車到站的退休證，就像鵝黃的嫩葉到褐色的枯葉，人生只是那么一瞬間。

有道是：“常將有日思無日，莫待無時想有時。”要知道，幸福是一段旅程而不是終點，少一分等待，就少一分遺憾。在花滿枝頭的季節里，不要錯過美麗；在落英繽紛的日子里，不要忽略馨香；在旭日東升的一刻，去追趕清新與輝煌；在明月璀璨的時分，去享受從容和安寧…… （圖片/陳達文/攝）